泱肆一直坐在火堆旁,漸漸覺得頭有些暈沉,就裹著衾被回了榻上躺下。
而後便慢慢睡著了。
模糊間聽見似乎有人在外頭喚她,可是她卻沒有力氣睜開眼,陷入了沉睡。
潛意識裡又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睡下去,於是不知過了多久,她又強撐著睜開眼。
“殿下,您醒了?”
她循聲望過去,還是剛剛那個士兵,他把帕子用涼水打濕,放在泱肆額頭上。
“您發高熱了,是侯爺叫在下來的。”他解釋道“您還是先回宮裡去吧,這裡又沒個丫鬟伺候您,我們大家都是些大老粗,怕照顧不好殿下。”
泱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卻是問道“其他人都來了嗎?”
士兵轉回去倒了碗熱水過來,“來了,侯爺已經帶著他們繼續鏟雪去了。”
這裡除了殿下,就剩蕭暮是個高地位的人,因此便交給了他。
泱肆放了心,撐起上半身喝了兩口熱水,嗓音喑啞“你叫什麼名字?”
士兵立在一旁,“在下名為蘇木,去年有幸跟隨殿下打過仗。”
“蘇木?”泱肆重複一遍,“藥材名?”
蘇木,藥性平,味甘、鹹。歸心、肝、脾經。
“正是。”
名為蘇木的士兵點點頭,又談及方才的事“殿下可要回宮?在下去安排馬車。”
“不用,”泱肆搖頭,“你先退下吧。”
她並非身嬌體弱,隻是生性真的很畏寒,這麼些年什麼大病大傷她都能眼不帶眨、哼都不哼一聲地堅持下去,唯獨一個小小的風寒,她是真的沒法子。
她的身體對寒冷的反應程度偏高,最嚴重時,兒時一場高熱就差點送了命。
於是便引起了皇帝的高度重視,從那以後未央宮冬日的炭火供應永不間斷,衾被是珍貴的天鵝絨,衣物也是最好的禦寒綢緞。
泱肆在帳篷裡坐不住,喝了幾碗熱水覺得好些了,才裹著大衣出去。
有了東西兩麵四百名士兵的加入,開路的進程突飛猛進,一群人呼天喝地乾勁十足地在下晚時清理完了剩下的路。
泱肆始終在一旁守著,偶爾上前去查看。
按理來說最後一天,她也幫不上什麼忙,留在這裡也是多餘,傳到京城去也不會有多好聽。
但她畢竟不是做給旁人看的,這於她而言是一種堅守。
與所有士兵們共進退,早就成了她的習慣。
坐上回宮的馬車時,泱肆已經繃不住頭暈乏力,又靠著車壁昏睡過去。
蕭暮騎馬跟在後頭,一同進宮去。
馬車在宮外停下來,卻遲遲不見公主殿下出來。
蕭暮心道不好,翻身下馬,掀開車帷去看,她果然斜斜地靠在車壁,秀眉緊蹙,滿臉通紅,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拍了拍她的肩,“醒醒,可需傳步輦?”
泱肆迷迷蒙蒙睜開眼,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道“不用,你先去麵聖,讓宮女送我回去。”
回到未央宮,一沾上床泱肆就完全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