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獨自一人坐在那間船室裡,望著手裡的雪靈芝,靜靜等著。
等人來,也等船靠岸。
外麵時不時傳來歡笑聲、歌舞聲、樓下的討價還價聲,以及偶爾有人經過時互相表示對突然停止拍賣的不解聲。
半炷香的時辰在寂靜中緩緩流淌過去,外麵再次傳來敲鼓聲,泱肆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木窗,望向外麵。
這裡是背岸的一側,麵向黑沉沉的大海,船燈照亮的海麵,也是黑沉沉的。
船舶靠岸後,泱肆又等了一會兒,等到外麵一點點寂靜下來,眾人基本上都下船離開後,她才拉開門走出去。
在離她不遠處的一扇門也被打開,從裡麵踏出來一名身著墨色衣袍的男子,銀色的麵具在燭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微光。
兩人同時麵對麵而走,那人始終目視前方,並未看向過她,周身不知為何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
很快擦肩而過,泱肆走下旋梯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一直往那個方向走,不知要去哪裡。
這人的身形讓她有一瞬間錯覺是江衎辭,可是莫辭給人的感覺不是這樣的,他是微涼清冷的,雖然遙遠但賞心悅目,有種吸引人的魔力,而此人卻像是從冰窟中踏出來的一般,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危險錯覺。
她沒再多想,繼續往下走。
如果擦肩的瞬間,她有認真去看的話,會發現,他的麵具上,刻著“一”。
下了船,泱肆前往樹林去尋阿烈,卻瞥見另一邊停著一輛馬車,一個男子走過去,抬起手正要摘下麵具時,突然心有所感一般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他的手停在了麵具上,沒有再進一步動作,天就要亮起來,一絲絲微光照在他的周身,他站在那裡,像站在有些朦朧的雲霧中。
泱肆認得這人,這是方才一直同她叫價的那個男人。
出於禮貌,泱肆向他輕輕頷首。
對方並沒有回應,回身上了馬車,車夫駕著馬兒奔馳著離開。
泱肆走進樹林,阿烈站在原地,牽著馬兒,一動不動,仿佛一整個晚上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從未變過。
見到泱肆,阿烈躬身抱拳,“殿下。”
泱肆站定,端詳著手裡的劍,自顧自輕聲問道“你覺得,這把劍怎麼樣?”
阿烈認真看了片刻,道“玄鐵而鑄,沉而不重,尺寸恰當,是把難得的好劍。”
“確實是一把好劍……”
泱肆不知在想些什麼,手掌輕柔地拂過劍身,最後停在劍柄上,猛地一下將劍拔出來。
眼神一瞬間變得淩厲“那就試一試!”
出劍的動作隨著她的話語一起,快速向阿烈襲去,又快又狠,劍風凜冽。
阿烈一驚,側身堪堪躲過,劍鋒擦過胸前的衣襟,瞬間開了個口子。
泱肆又迅速出擊,動作乾淨利落,招招致命!
阿烈左右閃躲,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一棵樹上。
“出招!”
泱肆大喊,蓄力再次出劍,阿烈腳掌向後往樹乾上一點,借力騰空而起,躲開利劍,近身出掌,將泱肆握劍的手打到一旁。
泱肆反應迅速,左手掄著劍鞘一揮,一下打在阿烈的胸膛,將其擊退幾米之外,隨即再次提劍飛躍而上,迎麵就是一劍!
阿烈連忙將身子猛地後仰,鋒利的劍刃從眼前劃過,就差分毫,便會被刺中。
泱肆腳下用力停下來,回旋半圈,劍鞘照著阿烈的肩膀猛地一劈,阿烈反應不及,捂著肩膀正要後退,又被飛旋一腳,踢中腹部,愣是後退好幾步,險些跪倒在地。
冷寒的劍刃下一瞬間便破空而至,阿烈抬起頭,眼看著泱肆手執著劍刺進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