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的過往,凜寒其實知之甚少。
隻知道她來自桃疆,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親無友。
但也正是因為不問過往,所以他們才能在國師府相遇。
罷了。
他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照顧好自己,記得你是有家的,隨時可以回來。”
陸綰兒走回去,發現宮門前停著公子府的馬車。
很有可能,她剛才和凜寒站在一起被看到了。
她調整呼吸,整理情緒,才挑起車幃進去。
慕藺看過來的眼神冷寒“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驚了一下,怯怯地回“綰兒不知二公子在說什麼……”
他伸出手來,用力將她一把拉到跟前,有東西從她身上掉落,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滿臉驚恐,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滾到角落裡的玉瓶。
“你好本事啊?成天在公子府待著,也能有人向你獻殷勤。”
自從被賜婚之後的這一段時日,他一直在忙碌,所以她在公子府過得太平靜了,能夠見上麵的時候,他都是在彆人麵前做做樣子,才能與她好好說話,所以她好像都快忘了,他從一開始,就是不順眼她的。
若不是公主指婚,他早就將她趕出府了吧。
她顫顫巍巍,百口莫辯“綰兒知錯……”
慕藺撒開她,彎腰去撿起那玉瓶,打開,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
“這麼關心你,專門給你送藥膏?看來你是覺得,公子府虐待你了。”
他重新蓋上蓋子,放在車廂內的矮桌上,語氣冰冷“既然如此,總不能辜負了你的意願。”
回到公子府,陸綰兒才懂他話裡的意思。
剛坐下沒多會兒,劉管家就來了,讓她去洗馬廄。
公子府的馬廄很大,所有人都下去休息了,全交給她。
瓔珞想上前幫忙,被劉管家攔住。
陸綰兒一聲不吭,就著昏暗的燭火,彎腰做事,一直到深夜,才全部清洗乾淨。
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劉管家又領著她去了洗衣房,裡麵堆著一堆待洗的衣物和布草。
“要趁著白日裡天氣晴朗,所以天亮之前必須洗完,否則到了夜裡露氣重,晾不乾也容易發潮。”
劉管家同她解釋,語氣稀鬆平常,沒有感情色彩地道“辛苦了,陸姑娘。”
陸綰兒搖了搖頭,道不用,然後認命地開始乾活。
這個時候眾人都休息了,沒有熱水,她自己去燒的話根本來不及洗完這麼多東西,更何況還要自己去外麵的水井裡打水。
於是她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費力地打水,再費力地提回屋裡,倒進木盆裡,一樣一樣,認真清洗。
直到燈籠裡的燭火燃儘,天色漸漸明亮。
劉管家來驗收成果,但她並未得到可以休息的訊號。
“陸姑娘,雜物間還需要打掃一下,裡麵的東西需要每一樣都擦乾淨,地板和桌椅也需要擦乾淨。”
劉管家帶著她走出洗衣房,又來到雜物間,他看了眼她明顯疲憊的臉色,又說了一句“辛苦了”,便又離開了。
春風佛麵,冰雪消融,院子裡的雪獅子徹底化作了一灘水,泱肆悵然惋惜地盯著那攤水緩緩流入磚縫裡。
而後,她又抬頭望了眼萬裡無雲的天際,再望向院子裡光禿禿的枝乾上抽出的新芽,心中思忖。
江衎辭還在京上,可是冬天顯然已經過去了。
是不是可以說明,他是開心的,或者至少沒有不高興。
這麼想著,泱肆惆悵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她命落染煮了蓮子羹,前往禦書房的時候,經過梅閣,從外麵遠遠望見,那冒出牆頭的枝乾,春風一吹,梅花便漫天飄零。
意念一動,她走近,站在門外往裡瞧,果然見梅妃正在梅林下翩翩起舞。
衣帶翩躚,裙裾飄風,朱唇玉麵,翩若驚鴻。
她是美豔的,如這梅花一般高潔,在冬日裡睥睨這冰冷的世界,可是當春風吹過時,又甘願零落成泥,滋養下一次盛大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