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額上的傷並不算很嚴重,養了幾日就慢慢好起來了。
可是,她卻病了。
泱肆每日從華清宮看完魏清訣回來之後,都會順道去看一眼她,她額上的傷從厚厚的纏了好幾圈的紗布變得愈來愈薄,隻需要貼一層即可。
可是她整個人卻愈來愈虛弱,一開始隻是有些咳嗽,她隻是笑著說估計是換季了,身體不適應,春風一吹就著了涼,泱肆也會叮囑她要好好休息,記得喝點藥預防。
可是一日一日過去,卻不見好,泱肆眼看著她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加羸弱。
她偷偷問了梅閣的宮女,說娘娘這些日子茶飯不思,飯菜幾乎是怎麼送進去怎麼端出來,基本沒動過。
泱肆站在門前,望見梅妃倚坐在窗邊,眼睛望向窗外,望向那幾乎要凋零殆儘的梅林。
沒幾日就二月了,春天也就算徹底到來了。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麵對彆人時,終於卸下了臉上的笑容,恬靜地坐在那裡,將自己融進無聲之中。
“娘娘。”
聽到有人喚,她才緩緩地轉過頭來,習慣性地微笑“殿下,你來了。”
說著,她便要起身。
泱肆前去扶她,示意她不用站起來,自己也坐到她旁邊。
“今日可好些了?”
“當然。”
她回得很快,手指輕碰了一下額上的紗布,“我覺得明日這紗布就可以不用再貼了。”
泱肆問的不是這個,但她還是勾唇,也笑著點頭“我也覺得,一直貼著,太影響娘娘的美貌了。”
“殿下就彆笑話我了。”
她輕聲說,氣息有些弱“我都將近而立之年了,哪裡還有什麼美貌。”
泱肆也似平時一般,語氣平常地同她說笑“胡說,你明明看起來跟我差不多,你看上元那日一同出去,我叫你阿姐可沒人質疑過。”
“殿下真會說話。”
梅妃輕聲笑出來,“難怪會惹得那眾人眼中清冷的國師大人這般喜愛。”
泱肆拉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指有些涼,“娘娘今日可有空再陪我出宮一趟?”
梅妃望著她期冀的眉眼,柔聲回“自然是有的。”
……
凜寒駕著馬車等在宮外,而自家大人從馬車停下後便下來,站在馬車旁等待,靜靜望著宮門的方向。
等了一會兒,才見兩個女子從裡麵款步而來。
泱肆扶著梅妃,因為怕她受了涼風,又強製要求她再穿一件鬥篷,並將幃帽戴上。
走近後,梅妃向站在馬車前的江衎辭福身行禮,“大人。”
後者微微頷首後,將目光移到了旁邊的泱肆身上。
凜寒搬來步梯,泱肆扶著梅妃踏上去,進入車廂,江衎辭也進去,坐在她們對麵。
馬車駛動,梅妃先出聲道“還沒有同時當著大人和殿下的麵道一聲恭喜呢。”
江衎辭輕輕點了下頭,“多謝。”
泱肆看他一眼,轉而對梅妃道“你彆介意,他就這性子。”
梅妃自然不往心裡去,“這樣才好,這樣大人眼裡隻容得下殿下一人,殿下可是會很幸福的。”
泱肆聽得高興,笑起來。
對麵的男人望著她的笑顏,神情柔和。
梅妃自然是瞧著了這一幕,她笑而不語,望向窗外的景色,從來到大北,她就未曾踏出過皇宮幾次,這條路不像是去城中的路。
她問“殿下,我們要去哪?”
泱肆有些神秘“等到了娘娘就知道了。”
梅妃便沒有再多問,一直看著外麵,直到馬車徐徐停下來。
被泱肆扶著下了馬車,剛才她們坐的是另一邊,國師坐在對麵,她總不好去看他那邊窗外的風景,於是隻是望著自己這一邊的窗外,和泱肆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現在下來,看到對麵的景色,她頓時有些吃驚,愣愣地站在原地。
入眼是漫山遍野的梅花,如同一片片潔白的雲彩般在空中翩翩起舞,黎塘的梅花開得早,謝得晚,此時竟還沒有到花期,在這清寒的早春,它們依舊撐開梅枝,散發著淡淡的芳香,潔白的花瓣上透出淡淡的粉,佛佛一抹寧靜而祥和的溫柔。
泱肆靜靜立在她身旁,等她看儘之後,才道“我們要上山祈福,娘娘願意一起上去嗎?”
梅妃看向她,眼裡閃著光芒,緩緩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