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
眼前已年過七旬,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從泱肆進門開始,便一直盯著她看,而後自言自語一般道“像,七八分像……”
泱肆追問“像誰?”
“阿音姑娘。”
阿音?
母後?
緊接著,老者又道“你是誰?你找我是……”
泱肆拿出那把魯班鎖給他看“您看看,這是不是您所說的阿音姑娘從您那兒買的。”
老者接過去,隻在手裡看了幾眼,便確認道“這是我做的,當年做了很多這樣精巧的魯班鎖。”
“您能告訴我更多關於這位阿音姑娘嗎?”
老者緩緩坐下來,“快二十年了,我已是即將躺進棺材裡的人,還以為這件事便就此結束了。”
泱肆看向江衎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江衎辭拍了拍她的肩,拉過她的手,與她相握,以示安心。
老者思索著,緩緩張口,蒼老的聲音,敘述一個二十年前的故事。
當年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木匠,在鋪子裡利用榫卯結構以木頭做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兒,擺在貨架上售賣。
有天來了一對男女,女孩子很喜歡這些小東西,最喜歡的就是魯班鎖,坐在桌前解了很久,還買了好些帶走。
之後兩人便常來他的鋪子,長坐閒談,共解鎖扣。
男子喚女子為“阿音”,女子喚男子為“阿言”。
某日阿言單獨前來,付給他一大筆銀錢,讓他今後為他們專門定製魯班鎖。形製更為精致小巧,難度也更為複雜。
每次二人來此相約一次,他就給他們一把,夠他們二人消磨一個下午的時光。
隻是後來兩人相約的日子愈來愈少,但他依然按照收的銀錢做了很多鎖。
漸漸地,他也發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似先前那般輕鬆愉快,他們雖然仍是笑著,可那笑容卻有些酸澀夾雜其中。
後來他們有大半年近小一年沒再來,店裡的夥計勸他把做的那一堆鎖放在貨架上出售,但他想了想,還是把它們都裝進了一個箱子裡,放在櫃台下。
那之後阿音姑娘都是獨自一人來,一人坐在桌前解鎖,然後離開。
而阿言再沒有出現過。
他發現阿音姑娘的裝扮變了,她盤起了秀發,也不再穿少女的襦裙。
阿音每月都會來一次,有一個月,她卻一直未來。
來的是阿言。
他看起來落魄了許多,臉上黯然失色,仿若失去了魂魄。
他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那裡,看著手中的魯班鎖,卻一直未解。
之後他日日來,仿佛在等人,等那個和他一起解鎖的人。
那時新朝剛剛建立,城中一切看起來平和,實際上暗流湧動,局勢動蕩。
有不軌之人常常被官兵當街拿下,或是當眾斃命都是常有的事。
那天,數十名官兵衝進了鋪子裡,聲稱阿言是觸犯朝廷的重罪之人,將他打至暈厥後拖走了。
從此,不論是阿音,還是阿言,都再也沒有出現過。
陸婉兒來到自己在國師府時所住的院落,找出來時從桃疆帶來的一個鐵匣。
這是家族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可是鐵盒子材質特殊,除了與之匹配的鑰匙,任何外力都無法打開它。
如今,這把鑰匙被人有意送到了她的麵前,打開這個盒子,也許她就能得到自己追尋了多年的真相。
但同時也意味著,她與彆人的仇怨,正式揭開帷幕。
深吸一口氣,她把鑰匙插進鎖孔,緩緩擰動。
啪嗒。
匣子被打開了,裡麵躺著一塊金牌,上麵刻著一個“季”字,右下角雕刻的印章,是“北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