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泱肆睡得很不踏實,好像總有什麼東西提著自己的心臟,懸在空中久久無法落到實處。
每隔半個時辰她就會醒來一次,每次醒來總覺得時辰已經不早了,可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她又隻好閉上眼。
外麵傳來響動,泱肆頓時睡意全無,掀開衾被下床,來到窗邊。
夜色裡,有人打開窗戶跳進來,在她出手之際便已經將她抱進懷裡。
他身上帶著寒露的涼,夜行而來,嗓音也略顯低啞。
“把我打傷了,就沒人哄你睡覺了。”
殿內的燭火搖晃,泱肆看清他的臉,鬆懈下來,頗有些撒嬌意味道“你怎麼來了?”
她下床沒來得及穿鞋,隻著單薄的裡衣赤腳站在地上,江衎辭將她抱起來,走回榻上。
“我猜你肯定不聽話,所以來看看。”
泱肆摟著他的脖子,等他把自己放下也不肯撒手。
“我聽話了,我可是睡著呢,是你偷偷摸摸來把我驚醒了。”
江衎辭看她一臉清醒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睡著,但還是輕聲道“是我的錯,現在我在這守著你,你乖乖睡覺可好?”
泱肆抱著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拉,“那你陪我睡。”
他聽話地在她身側躺下來,將她環在懷裡。
薄唇在她的額角貼了貼,他道“睡吧。”
泱肆往他懷裡縮了縮,閉上眼睛,感受到他溫涼的體溫,讓人愜意。
過了一會兒,懷裡的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呼吸平穩,江衎辭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沒想到,她突然揚起臉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仍是閉著眼。
“莫辭,是不是出事了?”
江衎辭默了默,“嗯。”
泱肆仍然沒有睜眼,像是睡前隨意搭幾句話。
“她死了嗎?”
“……沒有。”
寢殿內再次恢複安靜,隻有燭火默默燃燒。
臨近天明時,泱肆睡著了一會兒,而後又醒了。
她動了動身子,旁邊的江衎辭也緩緩睜開眼。
於是兩人都沒再睡,一同出宮,前往尋春院。
阿烈被安頓在尋春院的一間廂房裡,楓紅在裡麵照顧她,凜寒按照命令守在門外。
泱肆進去之前,江衎辭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轉過頭來,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連清新做了一款甜瓜釀,等會兒帶你去喝。”
泱肆慢慢張開笑容“好。”
她進去後,楓紅便出來了,並順手關上了門,
凜寒問道“怎麼樣了?”
楓紅輕歎一聲,在勾欄之所待得久了,被淩辱的女子見過不少,但像這般的,她真是頭一回見。
“醒了,但一直不說話。”
……
泱肆慢慢走進去,走向躺在榻上的人。
她臉上全是淤青和傷痕,嘴角裂開,往外滲著血,眼角有一道長長的疤,直直隱入頭發裡,而額角的頭發竟少了一大塊,隻見紅腫的頭皮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來的。
聽到動靜,阿烈用餘光瞥了一眼,發現是她,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
“殿……殿下……”
被褥滑落,泱肆呼吸一滯,才發現她不止臉,就連脖子上也全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