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芸菀猛地將被子掀開,一把就將被子蓋住那床邊的那個錦盒,“沒睡呢!”
“小姐,怎麼不將那燕窩吃掉呢?對你的身體是有益處的,要是放冷了,奴婢幫你去溫一溫。”線兒說著,轉頭看著紀芸菀,卻發現她因為剛剛蒙著被子,頭發都散亂了,驚訝得合不攏嘴。原本是弄了一個流雲髻的,但今兒卻是頭發都耷拉下來,實在不是紀芸菀的作風。
紀芸菀這才想起自己的失態來,頓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我不吃了,你端下去吧!”這還有什麼心思去吃燕窩?
“是。”線兒應道,卻是看到紀芸菀臉上微微泛著紅暈,這,怎麼今晚小姐不一樣了?但哪裡不對勁,自己還真是說不出來,隻是感覺小姐有點失態。
“幫我梳梳頭發。”紀芸菀看出她心中所想的,這自己是失態了,唉!就因為一張宣紙兩支簪子,也讓自己變得這般?
紀芸菀啊紀芸菀,你究竟還是喜歡上那人了麼?但
紀芸菀閃過一個畫麵,就是他的那雙腿,那應該是他永遠的痛吧!紀芸菀閉上眼睛,默念道,不想了不想了,一切都隨風吧,隨風隨風
平複了心情,紀芸菀瞥了一眼那還在被子下麵的錦盒,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才下床坐到梳妝台前,線兒疑惑看著紀芸菀,然後走到她的麵前,看著紀芸菀,確定她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之後,才拿起那木梳子,幫忙著梳頭。
紀芸菀看著她,笑道,“怎麼你呆愣的樣子?嗯?想著什麼東西呢?”
“回小姐,奴婢哪能想什麼事情呢?”線兒聽她問,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這才是大小姐的嘛!
“小姐,你的頭發真漂亮,讓線兒看著都羨慕呢!”線兒一邊幫忙梳著頭發,一邊看向梳妝鏡說道。
“嗯,梳順了我可就寢了。”紀芸菀點點頭,這晚上的,估計自己想睡覺的心都沒有。可是,總得要睡不是?
打發線兒下去,紀芸菀重新坐回到床上,翻開那被子,再次看到那錦盒,又一次打開,那張宣紙和兩支簪子還靜靜地躺著。紀芸菀的臉微微地又泛紅。
良久,才收拾好放在床底下的櫃子裡鎖了。躺在床上,紀芸菀毫無睡意。
不知道此時他在乾什麼?這樣的身份,本來是門當戶對,可是,他卻是身有殘疾如果治不好,恐怕哪家的閨女都不會嫁給他
夜色漸濃,風微微地吹動,這秋天的夜漸漸地有點涼,那些蟲子小鳥,早已經歇息不再鳴唱,生命仿佛開始了一個輪回,周圍的生命在減少,卻又是在慢慢地孕育新生的生命。
此時穿著侍從藍色衣服的龔術敲了敲一間書房的門,然後才輕輕走進去,見裡麵坐著輪椅的男人此時還像是毫無倦意一般,看著書案打開的一幅畫不離眼。
龔術上前恭敬道,“爺,子時將到,您該休息了。”
南旭琮回頭,看著龔術,略微想了想,嗓音沉下道,“他們有沒有說些什麼?”
“並沒有說什麼。”
“讓你辦的事情你都辦好了?”南旭琮轉頭看著麵前的這幅鳴鳳圖,那正是紀芸菀在秋菊盛宴上畫的。
“是,一切安排妥當,隻等爺的一聲命令。”龔術此時的語氣變得很嚴謹,很謹慎。
“我讓你送的東西呢?都送到她府上去了?”南旭琮的手伸出來,想要夠到那幅畫,但,卻因為下身不靈便,竟然是夠不著。
南旭琮此時看著,心中很是失望,如此的,竟然自己連她的畫都觸摸不了。
“爺,已經送到府上去了。”龔術疑問地抬頭,卻是看到南旭琮那伸出的手臂,頓時,也感受到他的那一份悲哀。
“爺。”龔術想上前去幫忙拿那幅畫,但南旭琮已經是舉手做出手勢阻止他過來。
南旭琮的神情很凝重,百感交集。那錦盒,想必依靠她的聰明,是能夠打開的。隻是不知道,當她看到那詩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也許真的是喜歡上了,隻是,自己從來未曾如此的動心過。
誰會與她執手偕老?自己這身殘廢,本不應該奢望有什麼女人會嫁過來,隻是,為何有一個聲音在跟自己說,她是獨特的,與這世上的女子不同。
也許是衝動而已,才讓自己做出這般衝動的事情。
南旭琮突然笑了笑。也許自己不應該去奢望這段感情。因為,自己還不夠資格,試問,她一個如此聰明美麗的女子,自己一個身有殘疾的人怎麼配得上她?
“爺?”龔術站在一邊看著南旭琮的臉色不斷地變化,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難免的多了幾分的擔心。
南旭琮內心在掙紮,但是,自己的禮物已經送了就送了,有戲沒戲,往後的事兒再算。這般的隱秘,即使她拒絕,也不會對她的名聲造成任何的傷害。
“我沒事。”良久,南旭琮才道,看著龔術,歎了一口氣,“我想摸摸這幅畫。”說著,指了指書案上的鳴風圖。
龔術立即上前,將畫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然後恭敬地放到南旭琮的麵前。
南旭琮右手挽住左手的袖子,左手往畫上摸去。
那細膩的紙質自然不用說,而那畫感,那一筆一劃,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和這畫紙融合了。南旭琮左手描繪著那畫,嘴角卻是不禁地咧開笑了笑。這仿佛自己也能感受到她作畫那會的神情還有動作。
南旭琮那黑曜石般的雙眼此時更加沉了沉,他將手伸回來。“卷好,放在那邊。”
龔術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他指的位置正是他的長劍所在的地方。龔術看著,怔了。
那長劍,他已經是千年不碰一次了,最後一次觸碰,是那斷腿的前一天。南旭琮的眼睛也看向那長劍,自己所有美好的記憶,都幾乎隨著這長劍凍結而埋葬。自己每一次走進這書房,都隻是看著,呆呆看著。自己不敢去觸碰那長劍,猶如是觸碰在自己的傷口一般。
那麼痛,何必要這麼隨時告訴自己,傷痛還在?不如麻痹自己也好。
龔術看著南旭琮,最後還是將畫卷好,放在那長劍下麵的那個匣子裡,如果他想要拿來看,也不是很難。
“爺,該安寢了。”龔術見他坐著呆愣了一會,才試探性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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