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納蘭紹奕為何會有此一問,但千蕎想著對方這樣說肯定有他的用意,況且以往也沒人會特意去和她提這些,如今機會難得,千蕎自然不願錯過,於是趕忙開口,虛心請教道。
“還請紹奕哥解惑。”
這話題本就是自己挑起的,納蘭紹奕倒也不準備賣關子,在與納蘭紹揚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轉頭看向千蕎,開口解釋道。
“身為劍修,最忌諱的便是依賴,這份依賴,可能是對人,也可能是對物。”
這番顛覆她以往認知的言論,令少女不禁眉頭微皺,秉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千蕎斟酌著開口道。
“若按紹奕哥的說法,‘劍在人在,劍毀人亡’豈不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也不怪千蕎會這樣問,無論是在修真界,還是在凡人界,劍對修劍之人來說,都是可以用“命”來形容的存在。
雖然千蕎這話說的,多少有點質疑他的意思,但納蘭紹奕卻並未因此而心生不悅。
恰恰相反,他很欣賞千蕎這份敢於質疑他人的勇氣。
身為劍修,若一遇事便瞻前顧後,那他在劍之一道上也絕不會有多大的成就。
思及此,納蘭紹奕微笑著說道。
“這句話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它存在的價值,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本意漸漸被人們所遺忘…”
說到此處,納蘭紹奕的目光越過千蕎,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輕聲說道。
“這句話的本意是指修劍之人絕不會因對手的強大而臨陣退縮,表達的是他想要全力以赴的決心,而非單純對劍的依賴。”
一直站在旁邊聽兩人說話的納蘭紹揚也趁此機會,抬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
“劍修的劍,應該在這裡。”
“兄長的意思,千蕎明白了。”
千蕎不是笨人,結合前麵的談話內容,她很快便理解了二人的用意,也清楚地認識到了自身存在的問題。
說到底,還是她過於天真了,哪怕經曆過不少挫折,她也依舊沒能真正舍棄掉前世的那套思想。
總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一切都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並不斷為自己尋找借口。
什麼不是她不願出手,而是還沒到那個程度,什麼殺戮太重會影響仙途等等,隻要不讓她動手殺人,她可以找出上百種理由。
她會不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嗎?
不,她知道,也很清楚再這樣下去,她那所謂的“仁慈“終有一天會化為利刃指向她自己。
可…她真就該這樣放棄嗎?
若她就這樣放棄了,那麼那個在前世苦苦掙紮了二十餘年的她,是否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散,直至連她自己都不再記得。
神明並非生來就感情淡漠,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一開始也都同凡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和七情六欲。
隻是這些情緒在漫長的歲月麵前顯得那般微不足道,時間終究會磨平它們的棱角,讓它們不再尖銳,也不再有絲毫起伏。
神明的壽命實在太長了,長到他們早已忘記了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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