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不解地道,“賀氏嫁進江家,就是江家的人,她的資財不也是江家的麼,為何要還?”
她是真的不明白。
像她,全部嫁妝都給了夫君,這才是賢婦。
對於潘氏這句話,江家三人,江承宗、江林修、江芙蓉萬分讚成,對啊,賀氏連人都是江家的,哪能有什麼資財?
但他們畢竟在京城居住了這麼多年,曉得外麵的規矩,隻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
白薇看向潘氏,匪夷所思地道,“老夫人,您真是,真是這話,在家裡說說倒也罷了,千萬彆在外麵說。若傳到禦史耳朵裡,一本參上去,大老爺得脫層皮。”
潘氏嚇了一跳,驚恐地道,“禦史還管這個?可這是咱們家自己的事兒呀!不是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麼?”
白薇“那您就儘管去外麵說罷!”
心想真是寧跟明白人吵次架,不跟糊塗人說句話。
因為根本說不清楚。
大昭律法明文規定,女子嫁妝,歸屬於女子自身,她這當奴婢的都知道,怎麼江家這些主子像是不知道呢?
潘氏還想再說,卻見夫君江承宗一臉陰沉的盯著自己,嚇得住了口。
江林修皺眉道,“你方才所說的,隻是大哥的官場收入,還有商鋪、田莊呢?每年的出息哪兒去了?”
大哥暗地裡的收入,白薇一個字不提,他便也暫且不說,隻說明麵上的。
白薇“這得問二老爺您自己。”
江林修一愣,“問我?”
白薇淡淡道,“二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家裡收益最多的,是江南那幾個酒樓、客棧,但六年前,您說要為郡主分憂,讓郡主把江南商鋪交給您來管,老太爺、大老爺也是一樣的意思,郡主娘娘就讓您管了。不到一年,賠本關門。婢子也想代郡主娘娘問一句,好好的酒樓、客棧,一年能出幾萬銀,怎麼到您手裡就開不下去了?”
最初開商鋪的本金,還是郡主娘娘拿出來的,好在後來用收益補了回去。
江林修臉色紫漲,強撐著道,“大嫂後來難道沒有再開?”
白薇要不提,這事兒他還真忘了,至於原因嘛,大概是因為雖然那幾個商鋪關了門,家裡的用度卻未減,他看上什麼東西,依然能去賬房支錢買,因而他下意識以為,賀芳亭重新開店,重新掙錢。
那新開的店,自然也是江家的。
白薇反問,“為何再開,讓您再敗一次麼?”
江林修
如果白薇不是賀芳亭的掌事侍女之一,他非給她幾耳光不可,說話忒難聽了。
忽想到一事,提高聲音道,“不對,江南酒樓、客棧關了門,還有兩家生絲鋪,一家染料坊!”
白薇“有。三家加一起,每年約有一千五百兩的收益。”
江林修冷聲道,“江南繁華,生絲、染料又賺錢,怎隻有一千五?這其中必有貓膩!”
白薇讚同,“婢子也覺得可疑。不如讓那三家掌櫃進京,好好查查他們的賬。”
江林修剛要說好,忽見妻子李惜香拚命向他使眼色。
猛然記起,那三家的掌櫃,似乎是妻子安插的。
已到嘴邊的話,就換了種說法,“也未必要查,聽說這幾年江南光景不好,收益減少也正常。”
白薇義正辭嚴地道,“還是得查一查”
“彆說江南了!”
江林修打斷她,生硬地轉換話題,“京城的商鋪呢?”
白薇“二老爺不知道麼?官員禁止行商,京城禦史又多,哪怕以管事的名義開,也容易被禦史盯上。早在十年前,大老爺就讓郡主關了京城所有的店。”
江林修“所以京城隻有田莊?”
白薇“對呀。四個莊子,出產些米糧、瓜果、蔬菜、雞鴨羊兔等等,再加上田租,折合下來,約兩千五百兩。”
江林修粗粗算了筆賬,“也就是說,商鋪加田莊,每年約有四千兩,若算上大哥的養廉銀,至少有八千五百兩!”
這數額,委實不算少了。
江承宗也聽得麵色稍霽,在三鴉村那會兒,一年五十兩都掙不到,這八千五百兩能乾多少事兒!
他就說麼,江家不可能是賀芳亭養著,明明是止修養著,賀芳亭最多是給大家送了些東西。
潘氏也聽得直念佛,止修真給她長臉!
江林修卻麵色突變,喝道,“這麼多的銀子,咋就隻剩幾百兩了呢?現在才七月份!”
白薇半點不怵,木著一張臉,語氣平平地道,“二老爺是貔貅在世麼,怎隻算進不算出?近五年來,府裡每年支出約一萬六千兩!”
江家諸人倒抽口涼氣。
心裡不約而同飄過三個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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