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芳亭輕搖羅扇,含笑欣賞。
謝容墨這計策,其實甚為毒辣,男女私情,為民眾所喜聞樂見,最是不清不楚,隻要沾上,無論她怎麼辯解,都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並且,親生的兒女都不信她,外人誰還會信?
反過來說,這一雙兒女信了她逼迫謝容墨私通,也會加重人們對她的懷疑,縱有人信她,隻怕也得再掂量掂量。
她又比謝容墨年長許多,傳揚出去,人們說得會更難聽。
到時身敗名裂,聲名狼藉,心誌若是不堅定,要麼被逼死,要麼被逼瘋,謝梅影也就能順勢扶正,還能在她的比較之下,顯得像個好女子。
但是,她為何要一言一語地去辯解?為何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為何要按謝容墨劃定的路走?
陰暗裡爬出來的魑魅魍魎,見不得陽光,她就把謝容墨拖到陽光之下,讓人們看看他胸膛裡的那顆黑心肝。
郡主娘娘的身份,有時候很危險,有時候很好用。
能用的時候,她絕不會不用。
“娘,你不能打容墨,不能!”
江嘉宇全身都在顫抖,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母親。
賀芳亭一手扶著欄杆,輕歎一聲,皺眉道,“說來不怕諸位鄉親笑話,我這兒子,不知中了什麼邪,一心向著謝姨娘和她侄兒,數次忤逆我這親娘。大家說,該怎麼辦?”
數人激動地叫道,“打!”
賀芳亭展顏,“鄉親們說得對,不打不成器!也罷,今日便當著大家,施一施家法!”
江嘉宇麵如土色,心如死灰,“娘,你要斷我前程?”
孝道,是立身的根本。
他的母親,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他不孝,他哪還能入仕?現有的秀才功名,都可能被剝奪。
賀芳亭歎道,“我兒,你太過糊塗。若為京官,定然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若為地方官,不但被人擺布,還是當地百姓的苦難。娘不想被人指著脊梁骨罵,說我養出個昏官。你不入仕,也有益處,往後想娶柳纖兒也好,李細兒也罷,娘都答應你。”
一揮羅扇,護院們押了江嘉宇下樓,也按在長凳上開打。
啪!
啪啪啪!
一聲接一聲,如最美妙的樂曲,聽得她心情愉悅。
不經意看向女兒,李壹秋嚇得直往後躲。
賀芳亭真正發起怒來,竟是如此可怕。
以前那些,原來都是小打小鬨,逗貓兒玩。
要知道,謝容墨不隻是謝梅影的侄兒,還是遠昌侯,可她說打就打,毫不猶豫,還當著這麼多人!
這都不是跋扈所能形容!
賀芳亭笑道,“你不為你容墨哥哥求情?”
李壹秋一臉驚恐,連連搖頭。
她是喜歡謝容墨,也想製造些讓他感動的事跡,可賀芳亭實在無情,要是也將她拖出去打一頓,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彆說嫁給謝容墨,嫁誰都不行,誰會娶一個在熱鬨長街上被母親施家法的人?
風險太大,她不敢。
賀芳亭安慰道,“彆怕,隻要你聽話,娘就疼你。”
李壹秋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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