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上馬,王老樁忽然又想起一事,聲音森冷地道,“阿策,我們揮師南下時,江家如果還有人活著,就派人去滅了,一個不留!”
特意交待蘭策,其實也是怕自己活不到那時候。
誰知道還要等多久呢,他不急,他隻是怕誤事兒。
江家竟敢欺辱順安公主,不可饒恕。
蘭策“怕是滅不得。”
王老樁皺眉,“為何?”
蘭策無奈地道,“王叔忘了麼?順安公主還有個兒子在江家,江止修也是永樂郡主的生父。”
王老樁“那就看著辦,不蹦躂就算了,敢蹦躂還是殺了!公主若是怪罪,便推到老夫頭上。”
上了馬又歎道,“這親事結得不好。”
他沒見過江止修,但能配順安公主的,當然得鎮北王這樣的男子。
唉,這世上總是陰差陽錯,好女嫁賴漢,好漢無好妻。
——
回到石頭城,邵沉鋒趕緊叫人送熱水來給賀芳亭沐浴,也是暖一暖身子的意思。
等收拾好已是後半夜,兩人卻還沒睡意。
邵沉鋒教賀芳亭怎麼把青玉扳指變為印信,又怎麼複原,先示範一遍,再手把手地教。
當年福莊長公主教會父親,父親回來又詳細告訴他步驟,怕他忘記,還時不時提醒,這是隻存在於他們父子間的秘密,母親和兄弟們都不知道。
窩藏赤甲軍也是秘密,隻有少數人知情。
就連離得最近的鐵豹軍指揮使,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曆,隻以為是父親悄悄從中原網羅來的軍中好漢其實這麼理解也沒錯。
確實是悄悄網羅來的,也確實是軍中好漢。
令他遺憾的是,隻教了兩次,賀芳亭就會了。
“老王爺乃是守信的君子!”
賀芳亭歎道。
答應母親的事,老鎮北王全都做到了。
如果他起了壞心,大可派人盜取赤甲軍印信,再找人冒充她,王老樁、錢大山等人深居簡出,根本分辨不出真偽,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赤甲軍也就真正落入了鎮北王府手裡,成為鎮北王府的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雙方都默認赤甲軍隻是客居,行動自由。
邵沉鋒“那我呢?”
賀芳亭一笑,“你也是君子。”
邵沉鋒將她摟在懷裡,摩挲著她的肩背,眼裡有著真切的惋惜,“嶽母大人若能再信任父王一些,就更好了。”
那樣的話,也許就會把芳亭托付給父親,讓他帶回朔北。
他們便會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賀芳亭就事論事,“親生父親都不可信,我娘又怎敢全然信任老王爺?”
先帝坑害先太子,這事兒對先太子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打擊,對福莊長公主又何嘗不是。
曾經慈愛的父皇,仿佛隻是裝出來的假象,表皮之下藏著一顆冷酷無情的帝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