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吉坊坐落於長安城西南角,是平民百姓聚居的地方,與平康坊這樣高門大戶雲集的坊市相比,就像是個貧民窟。
低矮的簡易民房錯落排開,偶爾能見到幾家稍微有點模樣的商鋪,但也都是賣些茶米油鹽等生活必需之物。
韋我峰背著蕭策,李紅袖與餘福護在左右,緩步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一直朝著昌吉坊的中心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穿著粗布爛衣,臉上的神色麻木頹靡,唯有注意到蕭策一行人奇怪的裝束,才會好奇的匆匆看上一眼,但都接著快步離開,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自出宮後,蕭策等人便首先趕到案發現場,發現平康坊坊門口已經聚滿了京兆府的官差衙役,而且已經驅散了百姓封鎖現場,蕭策便知道繼續留在平康坊已經沒有意義。
於是李紅袖提議尋找江湖上的消息販子,查問一下最近長安城中有沒有可疑人物出沒,幾人便馬不停蹄趕來昌吉坊。
蕭策掃視一圈四周稍顯貧瘠的街道,才低頭問向旁邊的李紅袖。
“這裡瞧著都是些窮苦百姓,真有你們說的消息販子?”
李紅袖知道蕭策江湖閱曆幾近於無,便細心為他解釋。
“大隱隱於市,隻有紮根在江湖最底層,才能探聽到更多不為人知的消息,之前我們與趙驚鴻進京時,便是來這裡打探消息,再穿過這條巷子就到了。”
過了一會兒,幾人走到一家略顯破舊的客棧門前,門牌上書四方小館。
韋我峰便開口提醒,“殿下,就是這裡了。”
蕭策見到地方了,便讓韋我峰將他放到地上,免得被有心人的注意到他身體有異。
四方小館門口,一個衣衫邋遢的老漢,窩在一張搖椅上,手中搖著蒲扇納涼,見有客人上門,睜開半眯著的老鼠眼,轉頭打量來人。
“喲,原來劍鬼與彌陀拳,好些天沒見到二位,小老兒還以為你們死在靖王府了呢。”
老漢笑眯眯的站起身,佝僂著身子看起來風吹即倒,可偏偏一開口就是夾槍帶棒。
蕭策聞言就隱隱蹙眉,這怎麼跟電視裡演的不一樣?這種江湖上的底層消息販子,不該是謹言慎行,卑躬屈膝才對?
韋我峰大剌剌走到老漢麵前,口中同樣不客氣。
“皮老頭,你個老不死還敢說這種話,要不是你說靖王府即將掛喪,老子豈能被蘇平清打的那麼慘?”
老漢姓皮,紮根長安城數十年,專門從事江湖消息的傳遞,毫不畏懼的回應著韋我峰。
“那隻怪你點兒背,著了靖王的道,前些時候靖王世子都已經開始準備靈堂,甚至找了工匠打棺材,小老兒查到這些消息,自然是如實相告,況且我隻是把消息賣給你們,又沒攛掇你們上門鬨事,你彆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韋我峰也知道皮老頭這話沒毛病,消息販子最重誠信,隻會將查到的確實消息拿出來交易,絕不會對客人的行為指手畫腳。
況且靖王裝病做足了功夫,隻能怪他們不自量力,一聽到點風吹草動就一窩蜂湧向靖王府,人家本來隻想抓海朝雲,結果一群江湖人被連鍋端了。
李紅袖注意到蕭策臉上有些不耐煩的神色,顯然是在為慕容兄妹擔憂,便趕緊走上前打斷韋我峰的瞎扯。
“皮老頭,我們今天不是來找你興師問罪,而是想向你打聽其他事。”
皮老頭聞言並沒有立即追問所為何事,反而目光饒有興趣的打量後麵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策。
“生麵孔啊,你倆把趙驚鴻賣了,新找的主子?”
皮老頭一小眼睛微眯,蕭策身上披著的雪白狐裘在這種大熱天裡實在太紮眼,而且看狐裘的做工質地絕對價值連城,在其身旁的小子看打扮像是宮中內侍,便知曉這是個身份比趙驚鴻不知高出多少的貴人。
蕭策抱著雙手站在後麵,本來秉持著降低存在感光看不說,可皮老頭主動找他搭話,便主動踏前一步。
“趙驚鴻那個鼠輩隻是與紅袖他們暫時同行罷了,現在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為我辦事。”
皮老頭有職業操守,不會打聽顧客的底細,確認蕭策是個不差錢的主,便客氣的迎著眾人進門。
眾人進入到陳設簡陋的客棧中,找了一張不大的方桌圍坐在一起,皮老頭直接開門見山。
“不知這位貴人今日造訪,想跟小老兒打聽何事?”
蕭策稍稍思索,直接提起割鹿樓有些冒險,萬一這皮老頭有問題就糟糕了,便笑眯眯的開口。
“這些天長安城中有沒有出現行蹤可疑的江湖高手,就是那種神出鬼沒,身份神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