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崇寧坊的漕渠作為長安城自內城一路延伸,直通連接京畿渭河的主要運河,一直是長安城中最為繁華熱鬨的地段之一。
可自從京畿旱災逐日加劇,漕渠水位不斷猛降,加之城內百姓全仰仗著河中所剩無幾的水源,如今已經不能通船,規模龐大的漕渠碼頭也陷入停擺的狀態。
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停靠在碼頭邊,有些甚至已經擱淺在岸邊,抵在裸露的河床上,深陷到乾裂的泥土中。
碼頭上平日絡繹不絕的船工,力夫,商販全都消失,搭建在口岸邊的房舍也人去樓空,唯有沿河居住的三兩百姓仍在附近出沒。
餘福為免暴露身份,換掉了內侍常服,穿一身青布麻衣,已經在漕渠碼頭周圍逛了無數圈。
灼熱太陽炙烤著大地,暴露在日光下的碼頭就如同一個大蒸爐。
餘福熱的汗流浹背,卻堅持不懈在碼頭附近仔細打探。
自晌午到現在,餘福連一名船工力夫的影子也沒有見到,碼頭上空無一人,莫非四方小館給出的消息有誤?
可光天化日,餘福也不能順著碼頭一間一間房舍搜過去,於是隻能靠在一幢青瓦屋簷下,暫時歇歇腳避避暑。
這時餘福遠遠就瞧見,對麵河岸邊正走來一行人,不是殿下又會是誰?
餘福露出微笑,立馬小跑著往河對岸趕去,與蕭策等人在橋頭正好彙合。
蕭策靠在韋我峰背上,毒辣的日光對彆人是折磨,對他來說卻是十分享受。
蕭策半眯著眼睛,注意到餘福已經汗流浹背,便朝身後招呼了一聲。
“霜霜,彆光顧著吃了!趕緊把阿福那份遞給他!”
嘴裡含著一個大湯匙的唐霜霜,聞言立馬小跑著奔到餘福身前,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唐霜霜還是非常熱情。
“諾,阿福,這是路上殿下給你買的冰粉,彆看就這一小碗,簡直貴出天價來啦!”
長安城酷暑難耐,但仍有部分商家在地窖中儲存著少許冰塊,便趁著機會瘋狂抬價,隻有大戶人家才享用的起。
餘福見過麵前的少女,雖然疑惑為何她會出現在此,但他向來是不會多問,隻小心翼翼捧過油布包著的瓷碗,發現入手仍顯清涼,便有些不解的抬頭。
“這麼熱的天,怎麼冰沒有化掉?”
唐霜霜抱著另一碗冰粉,臉上像是發現了巨大寶藏般興奮,眼中滿是敬佩的光芒。
“殿下實在是太厲害啦!時不時就會把碗放到懷裡捂一下,然後冰粉就不會融化,否則彆說你這碗,就連我這碗都保不住。”
蕭策原本隻打算給餘福帶一碗慰問他一下,架不住唐霜霜這大饞丫頭,口水差點將人家的店給淹了,蕭策覺得太丟臉,隻好忍痛也斥巨資給她買了一碗。
餘福受寵若驚的抬起頭,對上蕭策的目光中滿是感動。
蕭策無所謂的擺擺手,忠心為自己辦事的下屬當然得照拂好。
“趕緊捧著吃吧,一會兒化了本殿下可不會再管。”
餘福心中高興,捧著瓷碗小口小口的吃起來,清爽冰涼的甜味充斥口腔,瞬間衝走了這灼熱難耐的氣息。
蕭策見日頭毒辣,怕李紅袖等人受不了,便又隨餘福回到剛才的青瓦屋簷下乘涼。
一行五人就像是無所事事的該溜子,或蹲或站擠在僅有幾尺的陰影下,躲避著炙烈的午後陽光。
“你的意思是說,碼頭上沒有那幫外鄉民夫的影子?”
餘福覺得自己沒辦好差事,有些羞愧的點點頭。
“不止是民夫,碼頭上看起來就像是很多天無人出沒的樣子,連看守船隻的人也沒見到。”
蕭策微微閉目沉思,感覺似乎抓到了什麼線索,可又一時半會兒琢磨不出來。
就在蕭策閉目思索時,突然感覺身旁有點擠,像是左右都有人靠著他,便茫然的睜開眼睛。
就看到右邊李紅袖雖然臉上高冷,可幾乎已經貼著他站立,而唐霜霜更過分,直接半坐在地上,靠在他的小腿邊神情怯意。
“你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