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的士兵,見到那足有近萬人的亂民隊伍,全都被嚇得瑟瑟發抖,拚命奔回城頭向上官報信。
當陽侯謝瓊坐在馬上,見到門洞下的士兵準備關城門,從身旁的親信手中接過弓弩,朝著城門裡連發兩箭。
嗖嗖——啊!
當頭推動城門的兩名士兵被利箭闖膛而過,兩根箭矢毫無凝滯,又接連洞穿了後麵的兩名士兵,才釘入到門洞裡的磚石縫隙中。
與此同時,承天門前原本麻木渾噩的災民隊伍中,突然竄出近百名凶神惡煞的百姓,朝著暫時停止關閉的城門口衝了過去。
城門哨塔上的士兵發現這一幕,紛紛彎弓搭箭,蓄勢待發,隻等上官喊出放箭命令。
可承天門守將陸坊,隻是站在城樓上的垛口後,無動於衷的看著下方的災民湧向門洞,完全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那近百個衝出來的災民,很快來到門洞口,與守城的士兵正麵對抗了起來。
就聽到混亂的人群中,有人朝後麵畏畏縮縮的災民堆裡喊了一句。
“不想就這麼白白餓死的,就跟隨我等衝進長安城去!”
接著又有人喊了一句。
“皇帝昏庸無道,朝廷屍位素餐,旱災當前毫無作為,致使災民流離失所,此刻唯有自救!”
陸坊無視周圍一眾士兵緊張的神情,目光緊緊盯在不遠處的災民堆中。
就見好幾個年齡稍長些的災民,受到蠱惑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陸坊見狀眼神微眯,抄起手中的弓箭,朝著最中間的一個老漢便直接一箭射出。
那名老漢連坑都沒吭一聲,直接倒在了血泊中,而其餘守城士兵見狀,紛紛朝著那幾個出列的災民放箭。
剛剛還躍躍欲試,躁動不安的災民隊伍,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全都瑟縮著圍成一團,不敢靠近地上那幾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而這時謝瓊也已經帶著數千人來到承天門下。
謝瓊抬頭看向垛口處,神色殺氣凜然,卻一言不發的陸坊,高聲喝道。
“陸將軍!不分青紅皂白,擅殺無辜災民,這就是朝廷對百姓的態度嗎?”
陸坊隻是冷哼一聲,掃視一圈謝瓊身旁簇擁著的近百甲士,大聲回應道。
“謝瓊,你身為朝廷武勳,不思忠君報國,竟勾結亂黨,裹挾災民,進犯京師,該當何罪!”
謝瓊隻是輕蔑的一笑,不再理會陸坊,心底隻餘淒涼。
想他謝家先祖,跟隨太祖皇帝起兵,付出無數犧牲,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了這當陽侯之位,這是朝廷應給的謝家的榮耀。
可尚未傳承三代,太宗皇帝繼位後,便絲毫不念舊情,大刀闊斧的整頓武勳,削去兵權,將當陽侯府貶的一文不值,徹底淪為長安城的邊緣人物。
若是朝廷平等的針對所有武勳,謝瓊心裡雖有不滿,卻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可一想到武定王府沈家,那可是太祖親封的國朝唯一異姓王,如此令人忌憚的龐然大物,太宗皇帝居然還放心的將西北四州如此重要的地方,派給武定王鎮守,卻鉚足了勁收拾他們這些小門小戶,讓謝瓊心中如何能服氣?
謝瓊巡視一圈身旁拱衛著他的近百甲士,謝家幾代人全埋在軍中了。
可真到大難臨頭時,願意為謝家效死力就隻有這些人,而他們私攜甲胄弓弩,擅離京郊軍營,注定隻能跟著謝瓊一條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