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庭院中,高懸的日頭逐漸向西傾斜,照的地上樹影斑駁。
唐霜霜環抱著霸刀,不知何時已靠在樹蔭下甜甜的睡著了。
蕭策的衣衫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已經被汗水浸透,粘膩無比,牢牢的貼在肌膚上。
手中那根殘缺不全的桌子腿,此刻就像一捆燒紅的烙鐵,令蕭策隻感覺痛不欲生。
雙臂的酸脹疼痛都還在其次,不斷打擺子的雙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覺,讓蕭策都有種下半身消失的錯覺。
沈無傷在躺椅上翻來覆去已經睡醒了兩覺,見蕭策依舊紋絲不動的定在院中,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翹起。
憑借著頑強的意誌,蕭策已經平舉木棍連續站樁近四個時辰,就連蕭策自己都想不通,他究竟是從哪生出來的意誌力。
距離沈無傷的要求還差半刻鐘,蕭策的雙目充血,繼續硬挺著咬牙堅持。
庭院旁假山後的回廊下,靖王正一言不發,靜靜看著蕭策的表現。
一旁的蕭戰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父王,六弟他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都快過去四個時辰,沈前輩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考驗人也不能用這種折磨人的法子,萬一六弟的身體又弄出個好歹怎麼辦?”
靖王聞言淡淡瞥了一眼蕭戰,不鹹不淡的開口。
“你們同輩的兄弟間,總說策兒是最不成器的一個,都說他被陛下和娘娘寵壞了,但今日本王瞧著,策兒比你們當中許多人都強不少,至少在心性上你就無法與他相較,戰兒你還得多學多看。”
蕭戰滿腦袋黑線,怎麼幫蕭策說好話都還要遭父王一頓數落,他又沒編排過蕭策的不是,一直都是很謙讓這個身嬌體弱的弟弟好不好?
靖王見此也不再過多解釋,都說陛下與皇後溺愛蕭策,但靖王又何嘗不是這樣的父親?
靖王妃芳華早逝,蕭戰從小就沒了生母的疼愛,靖王幾乎將除了習武之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唯一的兒子身上。
所以若說蕭策從小養尊處優,那蕭戰的生活足以跟任何一位皇子比肩。
靖王膝下唯有一子,讓整座靖王府顯得人丁凋零,就連蕭世成都曾規勸過靖王再續弦一位王妃,哪怕是納妾也行,至少能為靖王這一脈再繁衍子嗣。
但靖王生怕蕭戰受到一星半點的委屈,一顆心也早隨著王妃的病逝一同死去,所以早就決意終身不再另娶。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蕭世成是如此,靖王同樣如此,像蕭氏這樣儘出情種的皇族,古往今來隻此一家。
就在這時,庭院中的蕭策終於再也無力支撐,雙腿脫力軟軟朝地上倒去。
蕭策見此心中大急,剛要朝院中跑去,就看到沈無傷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蕭策身後,抬手撐住了蕭策虛脫的身體。
蕭策連大口喘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一雙眼睛裡滿是疲憊,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無比暢快,望著沈無傷得意的問道。
“師傅,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這一次沈無傷也再未糾正蕭策的稱呼,隻是淡淡的哼了一句。
“你小子還算不錯,至少不全個是繡花枕頭。”
“嘿嘿嘿!”
蕭策又得償所願的笑了笑,接著便雙眼一翻累昏了過去。
蕭戰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滿是擔憂的問道。
“沈前輩,老六他剛解了寒毒,如此操勞不會又傷到元氣吧?
沈無傷單手扶住蕭策,頷首說道。
”無妨,他多年來受寒毒侵蝕,一身骨血都快被凍得不中用了,如今狠狠發一場汗,也算是讓身體好好宣泄一番積存的寒氣。“
蕭戰聞言總算放心的點點頭,沈無傷既已收了蕭策為徒,那斷然不會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