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麥終於聽明白了,歸根結底,常四兒就是覬覦僵屍鬼的武功,才跟自己扯一堆有的沒的,不由在心中怒罵“你是不是有病啊?王無憂的秘籍,我就是隨口一說,從沒真想過幫你找。何況,玄黃印一聽就是正派,僵屍鬼一聽就是邪派,放著名門正派的武功不學,想著練邪派武功,要當僵屍啊?”
常四兒聽不到蕭麥的心聲,聽到了也隻會嫌蕭麥沒膽量。
他堅信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成王敗寇,邪派武功又如何?練成了照樣是宗師。
棺中四鬼的師父,殺人如麻,罪惡滔天,江湖中人誰見了,不照樣得尊稱一聲“屍棺老祖”?
“賢弟,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今晚就出發,去尋王無憂的秘籍,如何?”
蕭麥則搖頭“須待我的案子了結,恢複自由之身,才好放心去找秘籍。”
常四兒把頭搖得更厲害“此言差矣,賢弟不給我找秘籍,我在縣令麵前說話就不硬,怎麼給你求情啊?”
蕭麥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他確信,嘗到了玄黃印甜頭的常四兒,對血棺門武功滋生的貪欲,會把他完全變成自己的提線木偶。
見蕭麥不吃自己這套,常四兒也很無奈,心想,反正蕭麥手裡有人命,也不怕他臨時跳船,便說道“也罷,我就豁出這張臉皮,給賢弟求情!”
梧都縣衙的公堂,正對大門,中間是個七八丈長,兩三丈寬,約有三分之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院落。
接風宴次日,羅縣令正式坐堂辦公,他命人在院子中間設一道柵欄,對外宣布,往後審案,百姓都可以在柵欄之外旁聽。
實際上,許多縣級衙門,審理案件時,都允許百姓旁觀,隻是前任梧都縣令,是個恨不得把“貪官”倆字寫臉上的主兒,每次都是關起門來,論資斷案。
羅縣令這一命令,算是一掃前任的歪風邪氣,百姓們很是期待,但凡有閒暇的都跑來圍觀,一下子雲集了幾百號人。
縣令處理的第一樁案子,就是蕭麥的丐幫滅門案。
他仔細核對了各方的證言證詞,發現一切都嚴絲合縫,就命人從牢裡把蕭麥提了出來“蕭麥,供詞上麵說,丐幫九人,皆死於馬蹄之下。這匹馬,現在何處啊?”
“啟稟大人,那匹馬並非在下的坐騎,而是在下的恩人。緣起而聚,緣滅而散,我亦不知它如今身在何方。”
羅縣令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沉頭沉思片刻,忽然一笑“從蒼南到梧都,想來你是有高人相助啊。也罷,既然是馬踏殺人,殺的又是惡人,本官就判你無罪,就地釋放。”
“另外,念你對梧都縣的百姓有功,本官正式授予你梧都戶籍,以後就安心在這裡生活下去吧。”
聽到“無罪釋放”的判決,蕭麥僅僅如釋重負,後麵那句授予戶籍,瞬間在他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謝大人!”
誰知還沒完,羅縣令又一擺手“取銀兩來。已故的前任縣尉,敲詐了你三百兩的賞銀,今日物歸原主!”
“還給錢啊?”
“好!”“好!”
柵欄外麵的百姓,聽到這樣的判決,幾百號人齊聲叫好。
不止蕭麥意外,羅縣令更意外,心想梧都百姓,果然知恩圖報。
殲三狼、滅丐幫、誅屍人,蕭麥為百姓做了很多,百姓也發自真心地尊敬他。
於是,羅縣令輕輕揮手,讓蕭麥早點去接受百姓們的歡迎“退下吧。”
“是。”蕭麥一手執拐杖,一手提銀袋,向柵欄走了幾步,百姓們見狀,紛紛向他招手,示意他快點出來。蕭麥卻轉過身,隔著眼罩,又看了羅縣令的一眼,忽然間有點理解,武藝高強的南俠展昭,為何要自領約束,效命於包公帳下。
羅縣令的判決,固然出於法理人情,但在這個官吏人均奇形怪狀的年代,法理人情四字,簡直就是尋常百姓不敢奢求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