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青年伸出修長潔白如春蔥的玉手,在身前合攏,然後向著姚倩淑深深一鞠躬。
“晚輩,內監尚書楊昶,久聞前輩大名,今日有幸相會,可謂畢生有幸。”
楊昶的聲音,沙啞中略帶幾分磁性,聽起來令人如沐春風。
姚倩淑則微微屈膝,把手放在腰間,施了個萬福“久仰昶公大名,妾身這廂有禮了。”
聽到姚倩淑的話,蕭麥倒吸一口冷氣。
一向不可一世的姚倩淑,竟突然變得這般有禮貌,以前掛嘴邊的動不動就是“本姑娘”,一轉眼就改成了更符合身份的“妾身”。
甚至於,整個人的音色都變了。
她之前說話,語調豪放不羈,音色粗獷霸道,充滿了不怒自威的力量。
而現在,完全就是一個溫柔賢淑的知心大姐,聲音要多軟有多軟,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蕭麥忍不住吐槽“姚前輩,您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跟川劇學的嗎?”
這會兒,楊昶又說道“前輩客氣,昶公二字不敢當,您是前輩,直呼晚輩楊昶就好。”
“不不不,昶公位高權重,名震朝野,妾身不過江湖流落之人,浮萍寒微之身,怎敢在您麵前造次。”
“前輩說笑了,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姚前輩乃當今世不二出的天才,白玉宗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武學成就已超越當年的聶祖師!高山仰止,晚輩對您欽佩不已,願結為忘年交,邀您前往寒舍一聚。”
楊昶的燕國地圖很短,很快就圖窮匕見他是來阻止姚倩淑繼續調查的。
蕭麥莫名地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此地又要上演當初的沈紅梅與百臂魔君舊事。
現在看來,雖然一見麵都很客氣,但沈紅梅和百臂魔君同屬戾火教,是真的沆瀣一氣;楊昶和姚倩淑,分屬朝野兩個陣營,目標各不相同。
蕭麥側耳,傾聽姚倩淑的反應。
姚倩淑道“好好好,謝昶公賞臉。不過,妾身要先處理一樁私事,待此間事了,再與昶公把酒言歡。”
楊昶明知故問“哦,是何要緊事,可否說來聽聽?”
“唉,說出來真是有辱家門。我白玉宗幻音閣弟子戚弦庭,離奇被殺,妾身莫名其妙成了嫌疑人。為洗清冤屈,不得不一路追查,終於找到線索,證明凶手就在這條路的儘頭。”
“從此地再往前,就是王公貴族聚居的宅邸了。若無十成把握,貿然入內,驚擾大人,實為不妥。不妨先離開此地,從長計議可好?”
姚倩淑道“不勞昶公費心,證據已經非常充分,此行必能抓到凶手,否則蕭麥提頭來見。”
“啊?”蕭麥一愣,“提誰的頭?”
楊昶瞥了蕭麥一眼,道“以蕭少俠的身份,恐不足以做保吧?”
“看來,昶公還不知道蕭麥的身份。”姚倩淑一轉身,向蕭麥招手,“世侄且過來,向昶公行師弟之禮。”
“世侄”?
“師弟”?
這都啥啊?
蕭麥一頭霧水,但料想姚倩淑自有主張,便照吩咐上前,向楊昶抱拳行禮“蕭麥參見師兄。”
楊昶眉梢微挑,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蕭少俠,竟是姚前輩的侄兒?”
“是時候,向天下公布世侄的身份了。”
這時,捕門、將門、內監、不良府、談忘司、黑龍寺,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京城勢力,已經湧入密道,停在了楊昶三十步之外的距離。
但因密道狹窄,故而人數雖多,隻有各方勢力中,最有頭有臉的人,才能站在隊伍前列。
饒是這些成名的大高手,也不敢靠得太近,萬一兩大絕世高手突然開戰,離太近會有性命之虞。
蕭麥心道,姚倩淑究竟要唱什麼戲?
好在,蕭麥的情緒一旦激烈波動,眼球就會像刀割一樣疼痛。
所以,他早就學會了控製自己的心情,順便也練出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冰塊臉。
再加上小半張臉,尤其是眼睛,被一張暗紅色的眼罩遮擋。
沒人能透過他的表情,看出他此刻的迷茫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