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日童貫離了東京,軍馬上路,正是槍刀流水急,人馬撮風行,不曾有半點耽擱。
一路多有督促下,又兼童貫凶威,大軍每日兵行五十裡屯住,次日又起行,迤邐前進。
不幾日已到濟州地界,太守張叔夜早有得人相報,連忙出城迎接。
童貫常領軍事,自有一番安排,他傳令大軍屯住城外,獨自引輕騎入城,至州衙前下馬。
張叔夜邀請至堂上,拜罷,起居已了,侍立在麵前。
童貫是皇宮大內起家,一生見過朱紫紅袍無數,早早養成威嚴氣概,他大馬金刀端坐堂上,向張叔夜謊道。
“水窪草賊,屢犯朝廷威儀,上動天官,下害良民,邀劫商旅,造惡非止一端,往往剿捕,蓋為不得其人,致容滋蔓,吾今統率大軍十萬,戰將百員,刻日要掃清山寨,擒拿眾賊,以安兆民。”
聞言,張叔夜麵色大驚,不解道。
“樞密相公,下官曾聞東京傳旨,欲要詔安梁山部賊,怎得相公一言便要發動大軍征剿?”
童貫冷哼一聲,忿忿道。
“賊子凶頑,朝廷確有旨意詔安,但絕不饒恕首惡,他屢屢害我朝廷大臣,安能輕易相饒!”
張叔夜深知劉玄對趙宋朝廷是個禍害,且他亦是對童貫好大喜功的性子有所了解,更加上他本就有心促力剿除梁山泊,如今童貫既是要出兵,正是合了他的心意,索性也不勸阻,而是建言道。
“樞相在上此寇潛伏水泊,雖然是山林狂寇,中間多有智謀勇烈之士,樞相勿以怒氣自激,引軍長驅;必用良謀,可成功績。”
童貫聽了大怒,張叔夜此言是瞧不起他啊,竟是將他當作高俅那等不知兵的廢物相待。
想他領軍數十載,屢經沙場,大大小小戰役不下百場,多有功勳,更是因為戰功被趙佶賜爵封公,這是何等殊榮!
常勝太尉的名頭豈是浪得虛名的!
他領軍對敵的時候,張叔夜還不知道在哪裡苦讀詩書呢,哪裡需要一個區區五品文官來指點他用兵,真是不知所謂!
高高在上、傲氣十足的童貫憤然喝罵道。
“都似你這等畏懼懦弱匹夫,畏刀避劍,貪生怕死,誤了國家大事,以致養成賊勢。吾今到此,有何懼哉!”
正好此時,奉旨詔安的太尉陳宗善進得堂內,見童貫生有怒氣,他曾和張叔夜父親有舊,便出言護道。
“樞相勿惱!叔夜亦是良言,須知高俅兵多將廣,也曾受阻梁山,他多在近旁,知悉眾多,心有擔憂,才有此肺腑之言。”
陳宗善不提及高俅還好,提到了高俅後,童貫更是生氣。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高俅沒了,童貫的利益也難免會受到波及,畢竟高俅是趙佶的寵臣,算起來,也和他同屬一黨。
一個實權太尉的折損,在朝堂上產生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涉及到自身權勢利益,童貫又怎會不怒。
“他若真有良言,高俅怎會身死梁山!”
“高俅不知兵事,妄然動兵,害人害己,徒然折損朝廷顏麵,致使賊勢縱大,那日我若在朝內,必然阻住,如何肯教他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