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大師,求醫的施主到了。”
小僧立在禪椅前,欠身說道。
藍昊天停在他身後,望著椅子上那人緩緩掀開眼簾,二人視線相碰,老和尚目光深沉,氣場上壓倒藍昊天一籌。
“好,你先下去吧。”
他聲音低沉有力,像是穿越山穀的河流。
“在下衛藍,見過百丈老和尚!”
藍昊天合掌一揖,百丈微微欠身,還他一禮“衛施主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他拿那雙矍鑠的眼睛打量了藍昊天一眼,溫聲說道“原來衛施主就是柏公子請老衲照顧的人,幸會幸會!”
“百丈老和尚,”藍昊天笑得有些拘謹,“在下此番前來,是想問問老和尚關於落石案的事。”
百丈眸底微動,道“衛施主想問什麼,老衲知無不言。”
“事情是這樣,”藍昊天挺了挺身子,正聲道“在下前幾日去了趟舉報人薑家,與孀居的老寡婦薑老太聊了幾句。不知百丈老和尚對此婦人可有印象?”
“薑老太……”百丈斂起眼神,略作回憶“老衲常在山下行善救人,確實有接觸過薑家。”
見他這麼說,藍昊天稍微鬆了鬆肩頭,繼續問道“百丈老和尚可有醫治過薑家人?或者說,與薑家結過仇怨?”
“數月前,老衲有幫薑家人診過病。”百丈眼神一轉,似有所悟“難道是薑家的兒媳婦……”
他欲言又止,藍昊天聽得心急不已“百丈老和尚,薑老太的兒媳婦沒了,這事您知道麼?”
聽到沒了二字,百丈麵上閃過一絲悲憫,藍昊天眼尖,立刻追問“您見過薑家兒媳婦,是麼?”
“不錯,”百丈答得乾脆,“老衲診治之人,正是薑家的那位兒媳婦。”
“後來呢?”藍昊天忍不住向前探視。
“老衲那日下山,偶遇薑家兒媳婦生產。老衲隻看了那婦人一眼,便知她身子虛弱難以順產。”
百丈說到這裡,略作停頓,“為了安撫產婦,老衲開了一味藥方,請薑老太熬煮成湯,遞與婦人服食。之後,那婦人順利產下一子。”
“既已生子,為何後來薑家兒媳婦和小孫子會雙雙殞命?”
藍昊天不得其解,望著百丈疑竇叢生。
“這……”百丈垂下眼簾,緩聲道“老衲並不知曉後情,還要勞煩衛施主親往山下查訪。”
“果真不知?”藍昊天忍不住詰問一句。
百丈複又掀起眼皮,看著藍昊天的眼神微微有些出神“人各有命,上天造化,這該是薑家兒媳的命數吧!”
“老和尚,您說這話什麼意思?”
藍昊天心下一驚,果然還有內情。
百丈俯首,默念幾句經文,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那薑家兒媳素性體弱,腹中胎兒是費儘千辛萬苦得來的,老衲憐她愛子心切,才幫她保住胎兒一命。”
“所以,您給她喝的藥,會利於生產卻不利於產婦?”
藍昊天試探著問道。
“不,”百丈眼神堅定,“老衲給那婦人喝的是尋常助產藥,不會給產婦帶來生命危險。”
“那便怪了!”藍昊天垂眸沉思,“按理來說,百丈老和尚您救了薑家兒媳婦和小孫子一命,薑老太不該恨您才是。”
說到這裡,僧房沉寂須臾。
藍昊天意識到問題有了轉機,趕緊合掌鞠躬,謙聲道“百丈老和尚,在下想再去村子裡問問,多謝老和尚回答在下的問題。”
“嗯,有勞衛施主了!”百丈欠身,撚動掌中佛珠,“恕老衲不遠送,衛施主還請自便!”
藍昊天出了寒山寺,直奔山下村落。
“薑家母子二人同時病逝,之前他們沒請大夫看看麼?”
藍昊天頗有些同情地問薑家鄰居。
“怎麼看?都是突然病死的,發病前也沒個征兆。薑老太命苦,這麼多年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結果剛盼到兒媳婦生產,就白發人送黑發人。哎!”
老漢收好銅板,連連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