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本官聽著呢!”
柏清玄轉身,神情冷淡地睥著他。
韓柳神色張皇,顫抖著說道“是、是下官一時糊塗,害怕收不齊稅賦被朝廷記過,所以才會做出這等錯事。”
說到這裡,他忽然伸出一隻手,企圖抓住柏清玄的衣袖。
藍昊天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打飛他的爪子。
“首輔大人,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向陛下稟奏此事!”
韓柳急得五官緊皺,欲要哭出來又強行忍住,一張醜臉貼在木柵欄裡。
柏清玄淡淡看著他,開口道“隻有這些的話,本官可保不住你。”
藍昊天忍不住哂笑一聲,心裡罵道“這廝真是恬不知恥,以為簡簡單單認個錯就能活了麼?”
“下官、下官還有話說!”韓柳急得一咬牙,“清丈田畝確實有問題!”
“哦?”
柏清玄眉毛一聳,麵上露出一絲喜色。
“測量田畝的時候,下官命他們故意往多了寫。那些鬨事的人,家裡多多少少都被官府多加了一點田畝。”
韓柳咬字很慢,似乎一邊思索一邊措辭。
“隻有這些而已麼?”柏清玄抬起臉,微微俯視他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可有高人在背後指使?”
“首輔大人,下官、確實被逼無奈!”韓柳貌似很是羞憤地歎了口氣,“下官不想為難百姓的,都怪崎城知府何青天,是、是他逼下官這麼做的!”
“何青天?”柏清玄麵色微訝,眉毛高高聳起,“何青天如何威脅你的?你若沒有把柄在他手裡,他憑何要求你這麼做?”
韓柳一臉委屈,哭訴道“首輔大人啊,下官是知縣,何青天那廝是知府,下官的考課全憑何青天做主。下官若是不聽他的話,年終考課必定不能合格。”
“真是這個原因麼?”柏清玄目光灼灼,帶著幾分逼視。
“蒼天大地為證,下官韓柳絕無半句虛言妄語!還請首輔大人明察!”
韓柳說著,乾脆跪倒在地,磕了個大大的頭。
柏清玄斂起目光,淡聲道“你先起來,本官還有話要問你。”
“是,謝首輔大人。”
韓柳還未起身,就聽見他說“本官問你,何青天此人脾性如何?”
“回首輔大人,何青天在任上五年,與永州巡撫孫隆交好。他為人刻薄,待下極嚴,稍有過錯便是一頓破口大罵。且十分吝嗇,從不施舍分毫給貧民百姓。”
韓柳極力回憶,終於吐出這一句。
柏清玄搖了搖頭,“還不夠。”
“首輔大人,”韓柳探著頭,卡在柵欄裡,艱難說道“下官畢竟不在何大人身前供職,對其了解不多,隻能偶爾通過他身旁的屬下和仆從打探一二。”
說到這裡,他目光倏爾一閃,輕聲說道“不過,下官倒是知道一事,此事應是何大人的軟肋。”
“軟肋?”柏清玄眨了眨眼,目光更加深沉起來,“說說,到底是何事?”
韓柳見他感興趣,立時破涕為笑,道“何大人喜歡賭博,幾乎每個月發了俸祿都會去賭坊儘興一把。下官聽說,他之前豪賭過幾次,欠了一屁股債務未還。”
“欠債?”
“賭博?”
柏清玄和藍昊天幾乎異口同聲。
“何青天看著不像缺錢的樣子,這事韓大人是聽誰說的?”
柏清玄狐疑問道。
韓柳抓了抓腦袋,一臉懇切“都是他手下的書吏說的,下官絕對不敢誆騙首輔大人。”
“柏大人,賭博一事有蹊蹺。”藍昊天湊近他低聲說。
一個四品知府,又是進士出身,還在任上當值,怎會墮落到沉迷賭博的地步?
柏清玄神色一凜,追問一句“那你可知何青天這些年是如何還清賭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