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躍動的篝火,舞動的人影,藍昊天忍不住回憶起邊城的軍營。
“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天子兮,”季展突然不唱了,麵上神色陰鬱,頹然垂首。
“季大哥,接著唱啊!”
藍昊天拿手推了推他胳膊肘,使勁催促道“快唱啊,下救黔首,殺儘倭奴兮,覓個……”
“彆唱了!”
季展大吼一聲,驚得眾人紛紛注目凝望。他抄起地上腰刀,頭也不回離開火堆,喝令一聲“都彆唱了,散了,趕緊回去睡吧!”
“季大哥!”藍昊天立忙起身,追上他問道“季大哥你怎麼了?說句話啊?”
“沒事,困了!”季展甩開他抓來的手,不耐煩道“彆管我,回去睡吧!”
藍昊天愕然,季展性子糙,從未因一點小事生過氣。
看著他獨自遠去的背影,藍昊天心中一片惶然。
如今回想起來,才明白許多事稟報了天子也無濟於事。
朝中奸佞當道,豈能讓爹爹的奏疏上達天聽?
“殺儘倭奴兮,覓個封侯!”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藍昊天憤然,這些盤踞京城的豪門大戶,哪一個的祖先不是當年太祖皇帝的肱骨之臣?
如今決疣潰癰、腐爛至極,哪一家不是信朝的碩鼠和毒瘤?
“憑什麼?”他咬牙道,不覺緊緊擰起了拳頭。“憑什麼你們活得悠哉遊哉,他們卻要暴屍荒野?”
“衛藍,”身後忽然傳來柏清玄和伏紀忠的說笑聲,“為何一個人出來了?”
柏清玄的手落在他肩上,發覺他渾身發著抖。
“怎麼了?冷麼?”
他湊近問,察覺到一絲異樣,手下不禁多加了幾分力道。
似是安撫,似是鼓舞。
藍昊天避開他目光,強忍著咽下淚水,低聲道“冷了,進去說吧。”
三人回至藥棚,伏紀忠端上一隻陶碗,裡麵盛著幾隻肥碩的雞腿,烤得外焦裡嫩、金黃酥脆。
“快趁熱吃吧!”他笑著說,“這可是我上山打來的野貨!”
藍昊天心裡發堵,麵上乾硬一笑,“好,謝謝伏大哥!”
柏清玄倒了一杯熱水給他,溫聲道“慢點吃,彆噎著。”
說完,看了伏紀忠一眼,又道“我與伏指揮使商量過了,回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彈劾呂茂傑,然後扶你上位。若陛下不允,再舉薦伏指揮使,總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禁軍的指揮權必須握在自己人手裡。”
藍昊天咬住雞腿的嘴立時停下,他抬眸望去,見二人正目光深深地盯著他,滿臉不自在道“我真的能行麼?”
“衛藍,”伏紀忠鼓舞一句,“龍生龍鳳生鳳,你身世武功俱佳,並不輸給任何一位朝中將領。”
柏清玄也附和一句“對,我們都相信你。”
藍昊天把雞腿放回碗裡,垂眸道“那我姑且一試吧!”
“哪能姑且?”伏紀忠忿忿,“為了你爹,為了整個將軍府,也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們,你必須竭儘全力做好!”
這是目下唯一的機會,再想去邊關沙場立功,幾乎無有可能!
藍昊天心底湧起一股熱血,抬眸正視二人目光,堅定道“好,我聽你們的。”
翌日寅時,京城北門大開。
許禦醫仍需守在城外救治病患,柏清玄留下伏紀忠和五千士兵維持秩序,餘下所有人全部返回京城。
一場浩劫逐漸消散,食血免疫的方法被普及開來。
柏清玄一回宮,便急急忙忙向少帝呈遞奏疏,彈劾呂茂傑的失職和抗上。
“革去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