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大門是新刷過的,鋥亮鋥亮。
門突然“嘎吱”一聲打開,從院子裡走出一位水紅襖子的姑娘來“我說過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藍昊天伸手拽住她手腕,哀求道“菲然,我的好菲然,你就行行好嘛!子玦求了我好幾次,也得讓我有點麵子是不是?”
“你的麵子不是我給的,是你好好乾活掙來的。”
魚菲然轉身,一臉正色道“我絕對不跟陰蘑菇一起!”
藍昊天苦求無果,隻得鬆開手,扯了扯她袖沿,怏怏道“那不然這樣吧,你男扮女裝,就說是侯府親戚,成不成?”
“衛大哥!”魚菲然氣得瞪圓了眼睛,斥責道“哪有你這樣的郎君,非把自家娘子推給旁人?”
藍昊天立時舌頭一噎,紅著臉說不出話。
想來也是,柏清玄畢竟是外男,魚菲然是內室,不見的理由很正當。
“那好吧,”他垂眸道,“抱歉,菲然,讓你為難了!”
魚菲然氣得麵紅耳赤,甩開他的手跳上馬車。
青雪匆匆一福,跟著上了馬車。
柏清玄坐在車廂裡,目睹這一幕,心弦微動。
“魚二姑娘似乎對我有偏見,看來以後不能提及弟妹的事了。”
想到這裡,他指尖一鬆,窗簾緩緩合上,隻聽得路上一陣軲轆響動,魚府的馬車飛速駛離小巷。
待遠處大門“砰”一聲關上,柏清玄才吩咐杜仲駕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柏清玄麵色沉鬱。
魚二姑娘貌美如花,並非藍昊天所言隻是尋常路人。
看二人拉拉扯扯的樣子,似乎感情不錯,怪道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心底隱隱有些刺痛,妒忌在疼痛的裂縫裡生根發芽。
江洲鶴城,四季如春。千帆揚儘,白雲故裡。
英王古景安立在千鶴閣的頂樓,舉目遠眺,惆悵不已。
“啟稟王爺,京城有來信!”
護衛上前,雙手奉上一封信函。
古景安轉身,看著那張雪白信封,麵上微微一訝。
“是何人送來的?”
他淡聲問道。
護衛躬身,鎮定回答“回王爺,是京城呂家的家仆送來的。”
古景安眸光微動,伸手接過那張信函,撕開蠟封取出信箋。
抖開一看,才發現對方寫了整整滿頁。
京城來的任何消息,總會令他膽戰心驚。這半年來,他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
怕仁德皇帝追加聖諭,命他在王府自裁。
怕皇後密派殺手,把他刺死在鶴城的大街上。
怕太子猜忌他,上奏仁德皇帝將他圈禁,永世不得邁出大門一步。
如今京城呂家來信,又會是怎樣的噩耗?
想到這裡,他捏著雪浪箋的手指不禁輕輕顫抖,目光遊移渙散無法凝聚在字裡行間。
暖風拂過,吹動他兩頰的頂冠垂珠。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冷靜下來,仔仔細細閱覽起信上內容。
“末將願助英王成就大業,萬望英王以天下蒼生福祉為重,渡千裡之江,北上都城與末將彙合……”
視線將將掃完信上內容,古景安突然合起雙手,把信箋揉成一團拋入江水之中。
“王爺!”
護衛見他如此,趕忙抬眸喚了他一聲。
“回府,”古景安沉聲道,“不許對任何人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