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
她落落大方地走進來後說道“先生,我用露水泡了茶,請您和客人嘗一嘗。”
“好。”淳於靖笑著答道。
趁雲清為在座眾人一一斟茶,淳於靖便為沈殊玉介紹,“阿殊,這位是中書令裴大人,這位是他的小孫子。裴大人,這是我的小徒弟,姓沈,是吏部侍郎沈大人的女兒。”
沈殊玉給裴大人行了一禮,“拜見裴大人。”
裴大人笑眯眯地捋著胡子衝她點了點頭,又對淳於靖誇讚道“你這位小弟子看著清雅靈秀,不愧是拂玉山莊出來的人。”
淳於靖笑得十分開懷。
等雲清斟好了茶,沈殊玉便打算帶著他退下,誰知卻被淳於靖叫住。
淳於靖對裴大人說道“我這位小弟子也很喜歡《莊子》,不知裴大人是否介意讓她也留下來聽一聽,也好讓她長長學問。”
“好啊,年輕人愛讀書是好事。”
淳於靖轉頭看向沈殊玉,“阿殊,坐下來一起聽一聽吧。”
“是。”
原來先生是在和裴大人談論《莊子》,沈殊玉一邊想一邊繞到淳於靖的斜後方坐下,她的位置正對著那位小裴公子,坐下後便迎上了他的目光。
沈殊玉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裴含章倒是神色柔和地朝她略一頷首,表現的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似乎已全然忘記兩人上午尷尬的相遇。
此時的裴含章已換了自己的衣衫,一身靛藍色錦袍襯的他腰背挺拔風姿秀逸,與杜信芳相比,少了一分書卷氣,但又多了一分俠氣。
他聚精會神地坐在祖父身後聽著淳於靖剖析《齊物論》,思索時偶爾不自覺地與沈殊玉的目光對上,爾後兩人又各自移開。
沈殊玉不知他內心有何想法,但她自己心裡藏著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就這麼一直挨到門外的雲清進來添水,淳於靖便隨口問道“信芳和靈澤回來了嗎?”
雲清回答說“午飯後,兩位公子帶了幾位年輕客人去山上轉了轉,現下都已回到莊內,剛剛聽說他們去了演武場,說是要切磋切磋。”
聽了演武場三個字,沈殊玉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憑空燃起了一團小火苗。
演武場坐落在拂玉山莊東北角,那裡有一處巨大的石壁,淳於晟早年命人將石壁下麵那處空地清理出來後造了一塊台子,用於淳於靖教授弟子武功。
沈殊玉這會兒心都快飛去演武場了,奈何眼前的情境不允許她隨意離開,她隻得按下心中的雀躍,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安安靜靜地坐在淳於靖的身側。
她雖未作表示,淳於靖倒是極為了解自己這個小弟子。
他側過頭去打趣沈殊玉,“前年你同人比武,比輸了不服氣,回來還偷偷掉眼淚,今年又趕上比試了,怎麼不著急去把麵子找回來?”
沈殊玉知道淳於靖是在與自己開玩笑,因此聽完忍不住彎起唇角,可當著外人的麵,對於先生調侃自己的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小聲辯解。
“先生,我那次也隻是輸了兩招而已。”
眼下還在會客,若是聽了先生打趣自己的話就匆匆離開實在太過失禮,又顯得自己對於勝負一事過於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