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殊玉不解地盯著自己,朱雀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劍身上的花紋。
“我想著,小姐喝了酒大概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你要是想見見朋友,不如我陪你一起。”
他說得含糊,話裡話外像是在打啞謎,秦靈澤這個粗神經或許聽不出來,但沈殊玉卻察覺到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朱雀為何執著於讓她去見李惟清,但沈殊玉還是答應道“好,那我們一會兒去。”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交談聲,站在陸明珠對麵的那位夫人把目光投向他們幾個,見幾人一直站在樹下說話,半天沒挪動腳步,她便猜到他們幾人或許是在等陸明珠。
她便對陸明珠說,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再登門打擾。
陸明珠溫婉一笑,點了點頭。
等那位夫人走遠後,陸明珠走到沈殊玉幾人麵前,“你們怎麼都在這兒?”
“我和阿殊剛送了先生回房休息,那是誰啊?”秦靈澤衝著剛剛那位夫人離去的背影努了努嘴。
“一位求醫之人。”陸明珠轉回頭來,“這麼晚了,你們師兄妹還不去休息嗎?”
此時月上柳梢,夜風颯颯吹過,沈殊玉搓了搓泛著涼意的手背對她說道“天色已晚,這時候下山可彆磕著碰著了,你今晚還是留在我這裡休息吧。”
陸明珠點點頭,接受了沈殊玉的好意。
“朱雀剛剛還說,如果你們都沒回來,就由他來送我下山。不過,留在這兒也好,我今晚想到翠微樓找一本關於藥膳的書,或許會待到很晚,等我看完了書再去緹花小築休息。”
剛剛那位夫人和她說了自己身體上的一些小毛病,雖說也能吃藥,但那位夫人卻不便常來靈素藥廬看診,所以陸明珠思前想後便決定為她琢磨幾副藥膳的方子。
秦靈澤這會兒還沒有睡意,便說道“阿殊和朱雀不是要去見朋友嗎?那我送明珠去翠微樓吧。”
於是,四人在翠華軒門口告彆。
往碧波軒去的路上,朱雀問沈殊玉“小姐,柳安交給你的那封信說了什麼?”
沈殊玉揉了揉酒氣上湧後微微脹痛的額角。
“我過年回去的時候和我父親吵了一架,拒絕了他為我安排婚事的提議,他顯然不打算就此罷手,柳安在信上說我爹已私下裡為我看好了一門婚事。”
朱雀瞪圓了雙眼,半晌後問道“那小姐有何打算?”
沈殊玉很沉得住氣,“不急,先觀望觀望。”
路上有照看客人的小童端著東西走過,見到沈殊玉和朱雀後便笑盈盈地和兩人打過招呼才匆匆離開,待他走遠後,朱雀才對沈殊玉說出了自己讓她來看李惟清的用意。
“小姐下午讓我打聽李家大公子為何沒去演武場,我去問過在碧波軒看門的小童慧清,他說李公子一直在自己的房間,沒出門。”
沈殊玉聽完後有些詫異,“那時候演武場那麼熱鬨,他在房間裡待著做什麼?再說了,他和我還有一戰之約……”
“慧清說李家二公子離開後,他就看到李家大公子一個人在院子裡發呆,他還勸李公子去演武場看看熱鬨,但是李公子說自己身體不適就不去了,慧清還說他看上去的確是麵色蒼白,又時不時咳嗽,他身邊服侍的人也很緊張他的身體,自己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沈殊玉這日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也沒有與李惟清詳談的機會,回想起晚上李惟清朝自己舉著酒杯的樣子,沈殊玉一時間陷入了恍惚。
當時酒宴上觥籌交錯人聲鼎沸,他們隔得又遠,她其實並沒有看清李惟清臉色如何,想到這兒她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一路走到碧波軒,沈殊玉和朱雀恰好在碧波軒門口遇到了正要出門的李惟瑾。
李惟瑾一見是他二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沈師姐,朱雀公子,這麼晚你們怎麼來了?”
沈殊玉微笑著答道“下午沒見到你兄長,我聽說他身體不適就過來看看。”
李惟瑾聽完這話麵色似有些犯難,一時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便隻好撓了撓頭。
“你來了也好,正好能陪我大哥說說話,這陣子我們都在路上,他天天隻能看到我,估計早就看煩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沈殊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笑著岔開了話題。
“你這是要去哪兒?”
“杜大人剛剛派人送信給我們,說想幾個人一起喝一杯,我大哥身體不舒服,又不想拂了杜大人一片好意,就催我趕緊去。”
沈殊玉原以為李惟清隻是因趕路疲憊引發了一些小病症,但從李惟瑾的話看來,李惟清的病似乎沒那麼簡單,連夜裡小酌一杯都讓他十分為難。
她這會兒倒真有些擔心起來,“你兄長病得很重嗎?是什麼病?靈素藥廬的陸大夫現在還在山上,不如我請她來幫你兄長看看?”
“這……”
李惟瑾一向不太敢做他大哥的主,因此猶豫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要不還是讓他自己和你說吧。”
李惟清是李家未來的家主,其聰慧遠在李惟瑾之上,他本就心思細膩,生病後愈發沉默寡言,李惟瑾常常猜不透他這位大哥心裡在想什麼,又怕問多了惹他厭煩,因此也不敢總去打擾他。
本以為這次到拂玉山莊見見同輩朋友能讓他心情舒暢一些,誰知,李惟清連門都不願意出,更彆說見朋友了。
看他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李惟瑾甚至已經在發愁回家後該怎麼和父母交代了……因此,當看到沈殊玉主動來找李惟清時,他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
沈殊玉見他不願多說,也就沒再追問,比起站在這兒和李惟瑾乾瞪眼,她還是覺得直接去找李惟清把事情問個清楚來得更痛快。
打發走李惟瑾,沈殊玉和朱雀兩人走進碧波軒,朱雀上前敲了敲門,門裡的人還未應答,沈殊玉和朱雀就先聽到了一陣咳嗽聲。
“誰在外麵?”
沈殊玉清脆地答道“是我,沈殊玉。”
門從裡麵打開,一個年輕侍從站在門口,他向沈殊玉行了一禮後便退到門後,沈殊玉這才看清了站在他身後的人。
李惟清似乎還未休息,身上穿的還是晚飯時的那套衣服,看到沈殊玉俏生生地站在門外,他眼裡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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