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他們把我當做一個病人或是瘋子對待,我沒有病也沒有瘋,我隻是……我隻是太難過了。”
崔弗的眼淚簌簌地落下,她沒有伸手擦,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又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她抬起手臂遮住雙眼,像是在逃避眼前的痛苦與狼藉。
“那天,我聽到他們說頤寬死了的時候,還以為他們在和我開玩笑,心裡還有些惱怒……可當我發現,他們看著我的神色都帶著憐憫與不安的時候,我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哽咽道“我們剛準備一起走過餘生,現在卻隻剩下我一個人,我應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崔弗再次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她抱著雙膝嗚咽起來,像是在問陸明珠,也像是在問自己。
“我該怎麼辦……”
她像一個失了依仗後又受到欺侮的無助小獸,哭到不能自已,單薄的身軀隨著抽泣聲不住地顫抖。
陸明珠輕輕地拍著崔弗的後背,就像以往在藥廬裡哄那些不肯吃藥的小孩子一樣,聲音溫和的像一汪清泉。
“崔小姐,正所謂親者痛仇者快,柳公子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辦法再履行保護你的諾言,往後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還有……”
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認真地問道“你既然這樣把他放在心上,難道不想把殺他的凶手繩之以法嗎?讓凶手繼續逍遙法外,柳公子死不瞑目,你甘心嗎?”
此話像是射中靶心的箭矢,讓崔弗漸漸止住了抽泣。
“你當然也可以繼續躲在房間裡舔舐傷口,在這件事中你也是受害者,旁人不會太過苛責你。可你總有再走到陽光下的時候,到那時,你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為他多做一些事?”
隻要能讓崔弗此刻絕了自儘的念頭,愛也好,恨也罷,都不重要。
崔弗終於止住了淚水,眼神也漸漸明亮起來,她努力壓住心底迸發的激動,神色逐漸變得冷靜堅毅。
過了好一會兒,她擦乾眼淚說道“你說得對,我還有事要做,凶手沒抓住之前,我沒臉去見他。”
陸明珠細心用帕子為她擦乾臉上的淚痕,“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堅強到讓人敬佩的姑娘。”
“那第一個是誰?”
“沈殊玉。”
陸明珠不過是隨口一說,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崔弗心念一動。
陸明珠見崔弗不再拒絕自己照顧她的動作,便小心地抬起她的下巴查看起她頸部的勒痕。
“我給你上點藥好嗎?”
崔弗點了點頭。
陸明珠起身去取來桌上的藥箱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打開藥箱後,裡麵露出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瓶瓶罐罐,上麵還貼著不同的標簽。
陸明珠小心地為崔弗清理了傷處,又從藥箱裡翻撿出一個白色的小罐子,她將裡麵的藥膏挖出來一些塗在崔弗的傷口處,再仔細地用布帶裹好。
“崔小姐,你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崔弗搖了搖頭,“沒有了。”
“你是不是這兩日都沒吃什麼東西?你想吃什麼?”陸明珠耐心地問道。
“我沒有什麼胃口。”
崔弗先是想要拒絕,而後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
“陸大夫,你是從京城來的,對嗎?那邊有什麼好吃的?”
“有很多。”陸明珠隨口說了幾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