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章看著懷裡的人,彎了彎嘴角,故意作出一副氣力不濟的樣子,慢慢地卸了手臂上的力氣。
人在閉上雙眼的時候,除了眼睛外的其他感覺往往會更加靈敏。
當沈殊玉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在慢慢向下滑落時,她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隻在一瞬間便抓住了裴含章胸前的衣襟。
感受到環著自己身體的手臂再次收緊的力道,還有頭頂隱隱傳來的輕笑聲,沈殊玉惱羞成怒地閉緊雙目,打算今日堅決不理裴含章。
這人真是太壞了……
裴含章則是勾著唇角,臉上露出孩子氣的笑意。
夜色四合,也許是白日裡睡多了,沈殊玉夜裡有些睡不著。
清醒的時候能清晰地感受到傷口時不時傳來的鈍痛,再加上躺的久了,身上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她又不能隨意翻身,隻好稍稍活動下四肢緩解身體上的不適。
裴含章枕著手臂躺在不遠處的榻上,旁邊的窗子被他打開了一半,恰好能看到一輪彎彎的月亮。
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從沈殊玉處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裴含章終於忍不住翻身從榻上坐起來,像昨夜一樣搬了個凳子坐到沈殊玉的床邊。
沈殊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直到看他在自己床邊坐下後再無其他動作,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陸姑娘說你夜裡可能發燒,我幫她看著你。”
沈殊玉攥著胸口的被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昨夜已經發過燒了,而且今晚感覺身體還好,應該不會再發燒了,你回去睡吧。”
裴含章傾身趴在她床邊,學著她的樣子小聲說話,“我睡不著,我知道你傷口疼,你也睡不著,不如我們聊聊天。”
恐怕聊天是假,套出她的秘密才是真。
沈殊玉自知這番盤問遲早要來,既然逃不過,不如坦然麵對,見招拆招。
“好吧,你想說什麼?”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回答在沈殊玉意料之外,沈殊玉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危險,但也忍不住讓人好奇。”
嘴上說著危險,裴含章看向她的眼神卻帶著笑意。
“的確很危險,”沈殊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所以你要離我遠一點。”
“那你還來找我?”裴含章故作生氣地問道。
“好吧,這次是我走投無路了,把你扯進來是我不好,下次不會再這樣了。”沈殊玉自知理虧,乖乖地和他低頭認錯。
聽到她和自己道歉,裴含章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他吞吞吐吐地想把剛剛說的話收回來,“我也沒怪你,你不用道歉。”
他其實還想說,下次有事你還可以來找我,我還是會像這次一樣幫你……
但話到嘴邊,他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兩個人一時無話,屋子裡霎時便安靜下來。
月色溶溶,借著如雪的月光,沈殊玉打量著裴含章輪廓分明的側臉。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姑娘。”裴含章忽然轉過頭看向沈殊玉。
“啊?”沈殊玉紛亂的思緒被突然打斷,她詫異地瞪圓了雙眼。
裴含章說道“我小時候習武,磕了碰了都會哭,祖父覺得我太嬌氣,教訓了好多次我才改了這個毛病……長大以後回頭想想,大概是因為和父母聚少離多,所以總覺得哭一哭就會有更多人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