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又仔細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這才離開了病房，留下程心一家三口守在子書床邊。程心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子書，她的心就像人揪住了一樣，疼得無法自拔。
“劉子書家長，你也彆太擔心了，剛剛醫生也說了情況沒那麼嚴重。”陳數看著程心蒼白的臉色，不安慰兩句也說不過去，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是徒勞，隻能乾巴巴的說了幾句，想要安撫程心，卻被身邊的同事捅了一下，他回過頭，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同事一眼，對方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他這才閉上了嘴巴，沒在說什麼。
“是誰砸了我女兒？”程心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陳數的尷尬，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女兒受傷的畫麵，以及醫生說的那些專業術語，她現在隻想弄清楚，到底是誰，是誰把她的寶貝女兒害成這樣！
“當時人太多了，又都是放學時候，大家心裡都隻想看回家，所以沒人注意到是誰砸的籃球。”陳數硬著頭皮解釋道，這事也確實不怪他，當時放學，正是學生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誰會注意到是誰扔的籃球。
“不知道是誰砸的？我把孩子送到你們學校讀書，你們就這樣照顧孩子的，我好好的孩子送到學校讀書，結果呢？我的孩子來了醫院。”程心怒火中燒，指著陳數的鼻子大聲質問道，雖然她已經知道這件事純屬就是個意外，但此時她女兒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遷怒學校。
“細娘，你也彆太擔心了。”劉坤輕輕拍著程心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剛剛醫生也說了，子書晚上應該就能醒過來。你彆自己嚇唬自己，嗯？”
他看著程心，擔憂地說，“你也要注意身體，子書醒過來，還要你照顧呢！你現在這樣，等下子書醒了，你還要不要休息了？”
程心疲憊地搖搖頭，強打起精神說“我沒事，你去幫大家買點飯吧，你們都沒吃晚飯呢。”
劉坤點點頭，說“好，我去買飯，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程心從口袋裡拿出50元錢，遞給他，說“隨便買點吧，能吃就行。”
陳數和他的同事連連擺手，其中一個人說道“不用不用，我們真的不餓，等會兒回家吃就好了。”
另一個接著說“是啊是啊，子書同學的醫藥費學校會負責的，您就放心吧！”
陳數也跟著說“是啊，您現在安心照顧子書同學，有什麼情況您隨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說著，他遞上一張紙條。
程心接過紙條，也沒看就放在了一邊，淡淡地說了句“那就麻煩各位老師了。”
陳數見程心情緒不高，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便帶著同事輕聲說道“那我們先走了，您也早點休息。”說完，便帶著同事匆匆離開了病房。
程心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轉頭對著劉坤說道“你跟老師一起回家吧，這錢你留著，等會走的時候幫細娘請他們吃個晚飯。”
劉坤堅持把錢塞回程心手裡，說道“細娘，你就拿著吧，我留下來陪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程心歎了口氣，說道“你呀，總是這麼強，這裡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留下來乾什麼？”
劉坤認真地說“我擔心你一個人在這裡害怕，而且你身體也不舒服，我留下來可以照顧你。”
程心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你留下來隻會讓我更擔心，聽話，跟老師一起回去。”
劉坤還想再說什麼，程心打斷了他，“好了，就這麼定了，你趕緊回去，彆讓你媽擔心，知道嗎？”
劉坤見程心態度堅決，隻好點點頭，說“那好吧，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程心笑著說“好，明天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劉坤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病房的門輕輕關上，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儀器輕微的運作聲。
程心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孩子，難掩心中悲傷，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無力地靠在床邊，思緒萬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六神無主地走向衛生間，打了一盆溫水出來，仔仔細細地擦洗著子書。
子書從小就特彆愛乾淨，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堅持每天都要洗澡。程心想，子書如果知道自己生病住院，不能像往常一樣每天洗澡，一定會很難受吧。
她想到這裡，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放下手中的毛巾，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麼又進了醫院……
程心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兩個護士走了進來，她們的語氣公事公辦，其中一個說道“病人家屬，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病人還未成年，需要家人陪護照看。”說著，她指了指床頭的一個紅色按鈕，“晚上如果有什麼情況，你就按一下這個按鈕，我們會安排值班醫生和護士過來查看，您不用擔心。”
另一個護士接著說道“另外，這間病房的空餘床位，您是不能使用的，以免有突發情況，需要騰出來，這樣講您能理解嗎？”
程心看著她們，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兩個護士交代完便離開了，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程心看了看旁邊的空餘病床，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睡空床，而是將子書輕輕地往旁邊挪了挪，好讓自己能在她旁邊躺下，但她也不敢輕易動子書的頭，生怕弄疼了她。
病房裡隻留有一盞昏黃的夜燈，將程心的影子拉得老長。她把病床上的護欄拉上，確保子書的安全後，才在床邊的狹小空間裡躺下，蜷縮著身子，疲憊地閉上眼睛。但她不敢睡熟，怕錯過子書的任何動靜，隻能閉目養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強撐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子書，然後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重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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