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憐巴巴地看著醫生，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不安，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渴望得到醫生的肯定答複。
醫生神色如常，並沒有因為子書的失憶表現出任何驚訝，他隻是平靜地舉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溫和地問道“小朋友，你看，這是什麼？能告訴叔叔這是幾嗎？”
子書看著醫生伸出的那根手指，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答案，片刻後，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道“1？”
“對啦，真棒！這是一！”醫生笑著表揚道，然後他又伸出兩根手指，繼續問道“那這個呢？你能數出來嗎？這是幾？”
子書這次很快就給出了答案“2！”
“太棒了，你真聰明！”醫生再次稱讚道，他又問道“1+1等於幾呀？”，卻故意伸出了三根手指，想測試一下子書的反應能力和邏輯思維是否受到了影響。
子書盯著醫生伸出的三根手指，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回答道“2！”
“很好，看來你的智力沒有問題，真是個聰明的小朋友。”醫生轉過身，微笑著對程心說道“放心吧，程阿姨，從目前的檢查來看，小朋友應該隻是短暫性的失憶，對智力沒有造成損傷，等會兒我會讓護士帶她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再確認一下。”
說完，他又轉身小聲地和旁邊的護士交代了幾句，讓她等會兒帶子書去做哪些具體的檢查項目。
一通檢查過後，丁醫生拿著報告單在走廊儘頭的窗邊站定，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程心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懸在嗓子眼一樣，上不去也下不來。
“丁醫生，丁醫生，我女兒的病情怎麼樣了？”終於，程心忍不住內心的煎熬，走到丁醫生身邊，忐忑不安地問道。
丁醫生聽到程心的聲音，轉過身，將手中的報告單放到一旁，臉上帶著安撫的笑容，輕聲說道“哦，程阿姨，從檢查結果上來看，小朋友的病情並沒有惡化，顱內出血的情況也已經在緩慢愈合中，腦震蕩的情況比較明顯。”
“腦震蕩是一種很常見的輕度顱腦損傷，”丁醫生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好讓程心更容易理解。
“就好比你用力搖晃一棵小樹，雖然樹不會斷，但樹葉會被搖落，腦震蕩就像這樣，頭部受到劇烈的撞擊或者震動，雖然大腦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但是腦功能會受到一些輕微的影響。”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程心的表情，接著說道，“所以，腦震蕩可能會出現頭痛、頭暈、惡心、嘔吐，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下降等等症狀，不過不用擔心，”
他特意強調了“不用擔心”四個字，希望能夠緩解程心的焦慮，“這些症狀通常都是暫時的，一般在幾天或者幾周內就會自行消失。”
看到程心神色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又補充道，“當然，也有一些特殊情況，腦震蕩可能會導致一些長期的後遺症，影響到患者的生活質量，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我們會持續關注小朋友的情況，製定相應的治療方案。”
程心認真聽著丁醫生的講解，她努力想要理解每一個字，卻發現很多醫學術語對她來說如同天書。
她眉頭緊鎖，內心充滿了擔憂和疑問，忍不住開口問道“丁醫生，您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我女兒失憶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什麼時候才能恢複記憶，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呢？”
“腦震蕩啊，說白了就是腦袋被撞了，有點像雞蛋，外表看著沒事，裡麵卻被晃蕩了一下。”丁醫生儘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著，“這種情況很常見，尤其是在小朋友之間，磕磕碰碰總是難免的。”
他頓了頓，看著程心略顯焦慮的神情，接著說道，“腦震蕩可能會引起一些症狀，比如頭痛、頭暈、惡心想吐，還有可能注意力不集中、記性變差，這些都是正常的反應，不用過於擔心。”
他特意放慢了語速，“大部分情況下，這些症狀就像小樹苗被風吹了一下，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他觀察著程心的表情，見她稍微放鬆了一些，才繼續說道，“當然，也有一些特殊情況，就像有些小樹苗被吹得比較厲害，需要更長時間才能恢複，甚至可能會留下一些痕跡。失憶就是其中一種，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解釋道，“這種情況通常是暫時的，可能幾個小時，也可能幾天，大腦需要時間來修複那些被撞擊影響到的區域。就像電腦重啟一樣，需要一點時間才能重新加載信息。”
他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不過您放心，我們會持續關注小朋友的情況，如果需要，還會建議進行一些認知訓練，幫助她恢複記憶。”
程心聽的一臉茫然，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顫抖著嘴唇，用一種近乎祈求的語氣問道，“意思是說，我女兒的失憶，可能明天就能恢複，可能後天，可能下個月，也可能……永遠都好嗎？”
丁醫生看著程心，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顯然為了女兒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渴求著一個確定的答案，但這種情況他見識到了太多。
醫護人員最忌諱的就是共情病人和病人家屬，因為那隻會讓自己陷入無力的泥潭，他平靜到近乎冷漠，“程阿姨，做好心理準備吧！”
程心聽到丁醫生的話後，眼淚終於決堤，她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臉，肩膀開始劇烈地顫抖，壓抑的哭聲從指縫間溢出，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丁醫生見狀，識趣地沒有出聲，隻是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默默地等待著程心平複情緒。
程心接過紙巾，胡亂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那洶湧而出的悲傷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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