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望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馮統領、孔管家,李公子、衛公子,本官認為,這事不宜鬨大,你們兩家,都讓一步吧,衛公子賠點銀子……”
他不提兩家還好,一提兩家,李尚遠的臉色就變了,感覺這刑部尚書是在用刀子挖自己的心,又像體內鑽進了無數隻老鼠。
百爪撓心什麼感覺?
他忍受不了,用手指著張春望“你……你……”
孔四方上前一步,問“公子,怎麼了?”
李尚遠心痛得說不出來,用手抓著胸口,一臉的痛苦猙獰。
南霸地配合表哥,也趁機撒潑“哎喲,我的腦袋好痛,腰背好痛,眼睛也好痛,都是衛家傻子打的,還有我那幾個可憐的兄弟。”
張春望皺著眉頭,看了南郎中一眼。
南郎中知道這事態有些嚴重了,他了解自己弟弟那點德性。
今天的事,肯定不是衛家傻子挑起的。
自己刑部也做錯了,跑去京兆府搶人,說好聽一點,是在越俎代庖,說不好聽,那就是徇私枉法,擾亂朝綱。
京兆府那個陸誌興可不是什麼善茬,他是聖上寵信的大臣,必定會將這件事稟報給聖上。
聖上能允許臣子這樣?
雖然有個當朝丞相的舅舅,可聖上畢竟是聖上啊。
萬一追究起來,舅舅也隻能找個替罪羊,目前有兩人有做羊的資格,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親外甥。
舅舅會選哪個……
南郎中打了個寒顫,急忙上前,作揖道“大人,是下官對弟弟約束不嚴,下官知錯,這就帶他回去,嚴加管教。”
說罷,一腳踢在南霸地身上,喝道“走,馬上跟我回家,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張春望大感欣慰,還是南郎中好使啊,不像王大中那個蠢貨,連個配合都不會打。
“慢著!”
孔四方阻止了南郎中,心中暗罵,你弟弟才是苦主,丞相都是在為你家撐腰,你兩兄弟要是慫了,這曲戲還怎麼往下唱?
南郎中皺起了眉頭,這種事不見好就收,難道非要鬨到金鑾殿上去嗎?
礙著李尚遠是自己表弟,他也不好再說了,隻好拿眼看著張春望。
張春望心裡暗罵,本官本來就沒有偏向衛家,你區區一個管家,非得這麼強橫嗎?就是李丞相在場,他也不會這麼乾吧?
媽的,這事可真麻煩。
沒辦法,搬聖上出來吧
於是說道“李公子、孔管家,這事要是鬨得連聖上都知道了,不但我刑部有責,李丞相他也難辭其咎。”
孔四方冷笑。
張春望看著他,愕然不解,你笑什麼?
孔四方看向了衛晨陽,目光銳利的像鋼針“乾掉這夥人,不就擺平了嗎?我孔四方亡命天涯,承擔全部過錯,和李公子沒有半點關係。”
“千萬不可,萬萬不可!孔方兄,我刑部是講理的地方。”
張春望嚇了一跳,以至於連對方名字都叫錯了。
這孔四方身懷絕技,他要是豁出去不管不顧,當場行凶,擊殺這麼多朝廷武將,自己刑部沒有厲害人物,可拿他沒辦法。
關鍵是這狗賊殺了馮婉秋等人,還可能照樣躲在丞相府逍遙自在,刑部、京兆府等衙門,誰特麼也不敢去抓人啊。
孔四方陰惻惻的笑“尚書大人,講理不講理,不在那個理上,在那個講上,你覺得呢?”
衛晨陽聽了孔四方的話,連忙攔在馮婉秋身前,準備和這個老頭單挑。
但馮婉秋卻將霸王槍一橫,攔在他身前,側臉吩咐“小朵,保護好衛公子。”
這個孔四方的武力,她是猜得到的,雖然衛晨陽武力也很高,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啊!
萬一呢。
“好。”
李尚遠親耳聽見馮婉秋對衛晨陽的關心,渾身更加難受的不行,絕望大叫“孔管家,趕緊動手,殺了衛家傻子。”
“兄弟們,保護統領和衛公子!”副統領程浩大聲招呼。
張勇、劉浩南等十幾個將校一擁而入,又攔在馮婉秋前麵。
孔四方恍若不見,桀桀冷笑“公子走開點,放心吧,這些家夥,有一個算一個,都死定了。”
馮婉秋一言不發,握緊了霸王槍,隻要對方一動,那就無需客氣。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張春望驚得心頭撲騰,冷汗滾滾,不知怎麼辦才好。
自己一介文人,空有一身腹肌,卻難縛雞啊靠。
就在這時,又有一群人急匆匆跑了進來,最前麵那個,又是京兆府府尹陸誌興。
“住手,誰都不要動,有聖上口諭。”
孔四方一聽聖諭,隻好收起殺意。
陸誌興麵無表情“聖上口諭,街頭鬥毆,朕能猜知端倪,但終究不是什麼大事,著刑部即刻放人。”
李尚遠臉色蒼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聖上已知端倪,並讓刑部放人,這就是警告啊,自己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他心裡升起深深的忌憚和畏懼。
孔四方也沒了剛才那股盛氣淩人的威風,也被“端倪”兩個字給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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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也是仗著有丞相撐腰,自己殺了人,可以躲在丞相府,屁事沒有。
剛才那句亡命天涯,純粹是說給彆人聽的。
但他沒想到這麼快就驚動了聖上,就不敢再放肆了,須知聖上一怒,丞相也護不住自己。
到時候,自己就真要亡命天涯了。
“陸大人,你來得真是太好了。”張春望如釋重負“聖上如何知道這種小事了?她今天駕臨京兆府啦?”
陸誌興搖頭“是禦林軍副統領傅震霄過來傳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