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真是難纏。原來這片大陸上的小馬也擁有了和我一般強大的力量嗎?”地獄女皇躲開塞拉斯蒂婭的又一次攻擊,“作為那位王的後代,我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露娜說,“但你口中的那位王‘王’,和我們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和姐姐雖然身為天角獸,但她們並非生來就是天角獸。因為,如此強大的魔力是無法在幼體上寄存的。他們往往在還沒出生時就已經夭折。
“哼,也許你們看重的是所謂的血緣關係,”女皇避開露娜的攻擊說,“但對我而言,隻要和他有關聯,即使有沒有血緣關係都一樣。”她們之間不僅僅是理念上的差異,更是在一開始就無法融洽共存。而那道地獄之門,正是為這些極端的生靈所準備的囚籠。最初,那位王並沒有打開地獄之門的能力,那些偉大的創舉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由塞拉斯蒂婭和露娜一手締造的。例如建設地獄之門;將聚落改為城市;在小馬國展開大規模建設的同時廣泛吸納各地小馬的建議,在法師們的協力下成書小馬國最早的法律體係……一代又一代小馬都十分仰慕他們的君主,而塞拉斯蒂婭並不會談論這些,過去的許多事都被她埋在心底,始終不曾開口。
原本她以為,處理完輝日和耀月的事情就結束了,可沒想到的是,地獄女皇竟衝破了地獄之門的束縛,順利來到小馬國的領地作亂。儘管還不能斷定這兩件事之間究竟有沒有關聯,但她認為,現在掉以輕心還為時尚早。也許,銀星在石塔的一戰並沒有真正終結黑影,理論上來說也的確不能——她們當初六匹天角獸的魔力加起來,也不過是達到了將它的實體消滅而已,最終能夠死灰複燃,唯一的解釋便是沒有富餘的力量處理被打散的細微魔力,才會將它放任至今。兩匹天角獸和銀星那能夠與天角獸匹敵的魔力量加起來雖然能夠與黑影匹敵,但要談徹底消滅還遠遠不夠。太陽公主始終認為,這些偶然事件的背後一定存在著某種必然。
“你們的力量難道是在先前的戰鬥中用儘了嗎?”女皇不屑地看著兩位公主問,“難道你們不清楚,小馬國的命運現在就你們的背上嗎?”
“這個國家已經經曆了太多的沉浮,”塞拉斯蒂婭說,“而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不惜一切地去守護它、為了實現心中所願的繁榮而為之奮鬥。”從戰亂到劫難,再到如今來之不易的和平,塞拉斯蒂婭是這個過程的親曆者。那些關於戰亂的記憶,她不願再回想第二次。
或許鮮有小馬知道,小馬國最早的都城並不是在位置相對偏僻的中心城,而是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中。在最初的王生活的年代,這裡尚且還有些許生機,尚有古老的聚落存在。而王發跡的那片聚落,也是他的故鄉。他從這裡開始,征戰十餘年,這才將小馬國的無數聚落統一。而在他去世後,這片土地成為了陸馬的家園,同時也是陸馬國家的都城。陸地上的飛馬們搬到了雲層上居住,而獨角獸們為了領土的安全和誇耀他們的高貴,將都城建在了遙遠的山上——那就是中心城的雛形,這個名字也是在那時被賦予的。後來,為了對付寒風魔,三族小馬同仇敵愾,以中心城為都城,新的小馬國誕生了。那時它還不是一個帝國。而隨著都城的變遷,陸馬們的棲息地逐漸向中心城靠攏,這個聚落也漸漸被荒廢。
經曆了寒風魔的事件,在統治權的分配上,三族小馬的政要一致決定采用議會製,由三族小馬均分席位組成的議會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敲定每一件事項。而對於重要事項或加急事項,則由三方的首腦來進行敲定。在新的小馬國成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樣的方式一直是小馬們做出決策的主要方式。但,對這種製度不滿的小馬也有很多。他們希望恢複那種以國王為統治者的帝國體製,這種不停商議的製度隻會毀掉小馬國。就在一次議會席位的公開選舉中,暴亂發生了。帶頭的小馬襲擊了參選的議員,同時煽動小馬們恢複原有的體製。不出意外地,這樣的言論很快在全小馬國範圍內掀起了一場大規模的暴亂。議會製下的小馬國無力應對這樣的情況,因為就連他們一些得以仰仗的軍隊也臨陣倒戈。但幸運的是,支持議會製的小馬也不在少數,但由於雙方數量相當,殘酷的內戰也由此展開。
而那個內戰的年代,也是塞拉斯蒂婭和露娜的父母生活的年代。得益於良好的家庭環境,他們得以在很小的時候就飽讀詩書,有了豐富的見識。原本,父親希望能夠成為一名教師,而母親希望成為一名議員,但內戰的到來讓這一切化為泡影。議會一方的大本營就在中心城,而帝國一方自然不會放過這裡。某個夜晚,一夥帝國小馬潛入中心城,燒毀議會總部的同時在城內掀起暴亂,許多無辜的小馬都被殃及。雙方的父母為了讓她們登上離開中心城的列車,執意要留下和城市共存亡。而就在他們離開後的第二天,帝國宣布占領中心城,而原本是叛軍的他們,在得勢後將議會一方視為叛軍,並下令對他們進行清剿。和許多流離失所的小馬們一樣,這對情侶不斷輾轉於戰區,他們隻能在廢舊房屋的一角勉強過夜。如果這裡沒有食物,他們就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軀,繼續前往下一個地方。而像他們這些艱難謀生的流亡者,不得不經常變換自己的“信仰”,有時是議會,有時是帝國。因為如果不選擇其中一方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為雙方的眼中釘。他們看到小馬駒蜷縮在父母的遺體旁輕聲抽泣,看到年輕的小馬和老馬爭奪來之不易的食物,看到滿目瘡痍的城市和被燒毀的作物……他希望改變這一切,但他什麼也做不到。而母親的想法和他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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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說,今後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一直流浪下去嗎?”母親對他們的前途憂心忡忡,“如果這場戰爭繼續持續下去的話……”不隻是他們,和他們一樣的許多生於中心城長於中心城的小馬被迫流落到外地謀生,這些除了魔法幾乎沒有其他長處的獨角獸隻能以乞討為生,還要經常受其他小馬的白眼。這對情侶至少還有一點積蓄,但恐怕很快這些錢也會花完。
“那,你支持哪一邊呢?”父親問,“兩種製度都有各自的優劣,而在雙方實力勢均力衡的情況下,選擇哪一方都需要慎重。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不好說。可是,也不會有其他的小馬來幫助我們,不是嗎?”母親回答。
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戰事突然在他們所停留的村莊發生。不知是哪一方的小馬大喊著衝進村莊,一邊不斷地殺害無辜的小馬一邊叫嚷著把敵人找出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如此貼近戰爭。這樣的騷亂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而等他們探出頭查看情況的時候,小馬的屍體躺滿了地麵。母親害怕地當場暈倒在地上,父親則將她緊緊抱住,鼓勵她不要害怕。
“什麼時候……這場戰爭才會結束呢……”他們就這樣蜷縮在冰冷的屍體旁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夥帝國的小馬遇到了他們,在這些小馬的鼓勵下,他們成為了帝國的支持者。而在漫長的旅途中,父親的心裡其實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理念,雖然依然是帝國的形式,但也吸納了許多議會製的優點。或許這種新的理念能夠得到更多小馬都青睞。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通過宣講新的理念和所擁有的強大力量,父親和母親成功吸納了許多該理念的支持者,其中不乏許多議會製度的支持者。通過不斷擴大影響範圍,許許多多的小馬選擇支持帝國體製。而在這樣的折中麵前,原本對立的雙方也得以停戰,在化解內戰危機的同時,父親也得到了全國小馬的支持。對他們而言,他就是新的統治者。不久後,小馬國再次成為帝國,父親也順利登上王位。而小馬國屹立數千年而不倒的創舉,則屬於塞拉斯蒂婭和露娜。她們的父母的這段經曆被毫無保留地寫進了書裡,成為重要的曆史研究資料。
正是因為父母經曆的如此殘酷的過去,塞拉斯蒂婭才會一心追求和平。內戰也好,抗擊外敵也好,為小馬們爭取和平是她最大的心願。因此,在黑影出現並占領整片大陸的時候,她聯合露娜以及誌同道合的小馬們奮起反抗,並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以你們現在的力量,恐怕什麼也做不到,”女皇不屑地說,“而你們的國家,也將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幾輪試探下來,她感覺塞拉斯蒂婭和露娜的能力似乎隻有這些。不過,雙方其實並沒有使出全力,在對敵人知根知底之前,她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有什麼收獲嗎,露娜?”太陽公主小聲問露娜。
“沒有,”露娜說,“她的力量和我們的力量始終不相上下,我想是和我們處於相同的考慮。但如果不隱藏實力的話,恐怕小馬國會被我們之間的爭鬥夷為平地。”地獄女皇並不會這麼想,她隻想弄清楚她們的實力究竟如何。常年在地獄中征戰的她,對自己的能力頗具自信。
“銀星,你想去幫她們嗎?”索雅公主的聲音再次回蕩在銀星的腦海中。
“我想。”白色獨角獸目光堅定地回答。但是她身上還有傷,隻怕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不會的,”索雅說,“我把我的力量借給你,幫助你的傷口愈合。”
“真的嗎?!”銀星喜出望外地問,“可是你呢,索雅公主?你還會留在我的意識中嗎?”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索雅幾乎隻存在於銀星的意識中,雖然並不知道留存意識的原理,但銀星擔心,一旦索雅公主將力量悉數交給自己,她便會徹底消失。對她而言,索雅公主將是她打開六芒世界的冰山一角的鑰匙,她不願失去索雅公主。
“我嘛,”索雅苦笑兩聲說,“對我來說,如果把力量交給你,恐怕就隻能消失了吧。畢竟我已經沒有了實體,隻能依靠這僅有的一點魔力來維持存在啊。”
“我不要!”銀星難過地喊道,“我還想讓你繼續陪著我!即使……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存在著……”索雅明白,銀星現在依然舍不得她,除去一直以來的指引,或許內心上的強烈歸屬感和才是她最希望得到的。雪族小馬和她之間究竟存在著哪些聯係,六位公主之間究竟還有哪些不曾被揭曉的秘密,那個更加古老的、屬於魔法大陸的時代究竟是怎樣的,這一切問題的突破口便是索雅公主。但她明白,除非重新活過來,自己已經無法給予她更多的指引了。即便失去了黑暗中的明燈,也可以不斷地向前摸索,不是嗎?
“我會陪著你的,銀星。一直都會。”話音未落,索雅公主已經開始積蓄魔力,將維持自身存在的僅有的魔力全部轉交給銀星。她不顧白色獨角獸的眼淚,獻身般地將力量全部凝結在她的角上。既然明白結果已經無可挽回,那不妨就這樣闊步向前。銀星流著淚接受了索雅公主的魔力,加上她本身的力量和想要醒來的強烈意願,躺在病床上的銀星猛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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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銀星。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哪天再見吧。”
“銀星?!”而守在一旁的護士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睜眼嚇了一跳。
“我……醒過來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能動的蹄子和麵前的天花板,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變為了現實。或許,就是索雅公主的力量幫助她衝破了這魔法也說不定。
“醫生,醫生!銀星她醒過來了!”見到白色獨角獸蘇醒,護士第一時間衝出了病房。
“還想要負隅頑抗嗎,地獄女皇?”此時,天角獸之間的爭鬥已然到了白熱化階段。不斷被消耗力量的地獄女皇因為消耗過多而開始不斷喘起粗氣,而塞拉斯蒂婭和露娜雖然也在喘起,但看上去明顯是一副仍然遊刃有餘的樣子。也許,女皇早就明白這將是一次注定失敗的戰鬥了。而她大概不知道的是,日月公主的力量遠比當初的王要強大,而身為魔法大陸的解放者中的兩位,她吞並小馬國的計劃在如今的時代隻能是妄想。
“哼……是我大意了嗎?自從回到地獄後我每天都在變強,怎麼可能會失敗?!”
“或許你確實每天都在變強,”塞拉斯蒂婭說,“但是我們更強。”話音未落,一座由金色的牆壁組成的魔法監獄已然將地獄女皇包圍,這讓她根本無法脫身。而另一方麵,露娜站在塞拉斯蒂婭身邊不斷積蓄魔力,似乎是在為什麼規模巨大的法術做準備。既然猜到了她們的意圖,地獄女皇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她不斷地嘗試用魔法去燒灼構築起的牆壁,但多次施法卻毫無成果。也許是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魔力,無法像先前一樣使用威力巨大的法術。
“放棄吧,那不是以你的能力能夠做到的事,”塞拉斯蒂婭搖了搖頭,“數千年過去,小馬國的魔法理論和相應的體係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已今非昔比。即使你每天都在變強,麵對小馬國最強大的小馬,你依然失敗了,不是嗎?”
“多說無益,姐姐。我們開始吧!”露娜對行動給出了肯定的答複。塞拉斯蒂婭點點頭,然後在整個牢籠內注入了強大的魔力。而地獄女皇則像是遭到電擊般不停地在半空中抽搐,過於強大的魔力量讓她一時間無法承受。而早已準備好的露娜將在牢籠的上下構建了類似傳送門的魔法陣,牢籠先是如失重般被丟入魔法陣,隨後在魔法陣的不斷傳送下形成了一個閉合的循環。見時機已到,露娜關閉了魔法陣,地獄女皇也隨即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雖說取得了勝利,但久疏戰陣的她們消耗了不少不必要的魔力。而在這之後,究竟還會不會有類似的戰鬥發生還不好說。至少,可以享受暫時的和平了。
“真希望這一切隻是巧合,而不是早有預謀。”塞拉斯蒂婭心裡想。
“怎麼樣,銀星,有沒有覺得好些了?”結束了和地獄女皇的戰鬥,又得知了銀星醒來的消息,塞拉斯蒂婭在戰鬥結束的第一時間便趕來探望。而說來也奇怪,她釋放的催眠魔法大概要三天才能解除的效果,銀星僅僅用了幾個小時就解除了。而她並不知道索雅暗中賦予銀星魔力的事情。白色獨角獸坐在床上,身上的繃帶還沒有拆掉,但能夠下床和做些簡單的動作。此時此刻,她正在享用老師前來探病時一並帶來的蘋果。
“已經好很多了,”銀星回答,“雖然還不能拆掉繃帶,不過離出院應該也不遠了。”銀星咬下一口蘋果,在嘴裡細細咀嚼後將剩餘的果泥咽下肚,“謝謝您來看我,老師。”
“不用客氣,”塞拉斯蒂婭說,“這段時間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小馬國會在這段時間連續出現兩次大事。地獄女皇的騷動還是引起了不少小馬的恐慌,所幸她並沒有破壞城市。”
“不過,她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出現在這裡的呢?”銀星看著老師的臉問,“而且在我的記憶中,甚至都沒有聽過地獄女皇這個名字。莫非她也和黑影直接有什麼聯係嗎?”
“不一定,”塞拉斯蒂婭回答,她並沒有告訴銀星有關最初的小馬國和它的統治者之間的事,“而目前來看,也並沒有線索能夠將二者聯係起來。”
“比起這個,你還是先養好傷,好好休息吧,”塞拉斯蒂婭對她的得意門生說,“一路走來你承受了這麼多,真的辛苦你了。謝謝你,銀星。”一邊說,她一邊走上前,在不觸及銀星傷處的條件下輕輕送給她一個擁抱。這比多少句讚美的話語都來得更加直接。
“其他的事情,等你傷愈了再去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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