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獻舞之後,阿蘭開始變得神神叨叨的。
她素日裡寡言少語的,常常麵帶愁色,孟遇安隻當她是個孤傲的清冷美人。
自從那日在尉遲苒獻舞時見過謝凝之一麵,阿蘭在多愁善感之外竟還多了些情思神往的意思。
這種狀態在孟遇安的時代,叫犯花癡了。
孟遇安問她“阿蘭,你不會對謝公子一見鐘情了吧?”
兩抹緋色浮上阿蘭秀麗的麵龐。她輕微搖頭道
“當然不是。我隻是羨慕苒姐姐很快就能脫身風月場了。”
孟遇安眉頭微蹙“你就那麼確定他不是一時興起?”
阿蘭偏頭思考片刻,隨即說“應該不會吧,你看他那日那麼執著,在門前停留了好久才走。”
“而且謝公子一表人才、談吐得體,怎麼會是見色起意呢?”
孟遇安瞧著眼前這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雖說在古代很快就要嫁做人婦了,可在現代這還是個初中的孩子。
她年紀輕輕就流落花街柳巷,實屬可憐。孟遇安覺著她一身愁緒、滿懷傷感,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世,問道
“阿蘭姐姐,我看你讀書知禮,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姑娘,怎麼也被賣到這裡了呢?”
阿蘭見孟遇安如此問,愁緒更深一層,歎道
“這兵荒馬亂的光景,富貴如煙,轉眼即散,都不長久的。”
聽了阿蘭的話,孟遇安觸動心腸是啊,如白居易詩中所言,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孟遇安想起尉遲苒說過的話,問道“這大祁如今可是偏安一隅,北方的半壁江山被北燕的鮮卑人占了去?”
阿蘭點點頭,讚歎道
“怪道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不一般,小小年紀見識頗深。隻是想來你家裡人生活不易,沒有跟你說太多世事。”
孟遇安連忙接過話頭
“正是這樣了。阿蘭姐姐可願教教妹妹?”
阿蘭莞爾一笑,如池中清荷,不染塵埃。
“什麼教與不教的,不過是想讓你多懂些世情,少受些誆騙。”
阿蘭略頓一頓,繼續說道
“也就是年前,大祁還坐擁天下十三州。”
“隻是早年間朝廷封賞了太多李氏親王勳貴,加之先帝李存徽懦弱無能、無力管束,才縱容得這些李氏宗族無法無天——甚至於但凡姓李,都對皇位存了覬覦之心。”
“當著中原內亂之際,倒是讓北邊的胡人有了可乘之機。”
“鮮卑源自東胡,百年前為匈奴所挫敗,遷居烏桓山和鮮卑山,後者經多年發展,形成了如今北燕的鮮卑族。”
“原本北燕隻是個小國,靠剽掠大祁邊境為生,並不敢直麵大祁兵鋒。若非李氏宗族惹下的內亂,他們也不可能進犯中原。”
“可蒼天不佑,這些勳貴目光短淺,隻知內鬥,不知禦敵。大祁的精銳兵力都儘數消耗在了爭奪皇位的過程中,等燕國來犯時,根本無力抵抗。”
“短短三年,大祁就接連丟失了幽州、雍州、並州、冀州、青州、兗州、司州、豫州、徐州這北方九州,不得已退居江南,從洛陽遷都建業。”
孟遇安問道“那我們現在有多少疆土呢?”
“揚州、荊州、益州、交州這四州而已。”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