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硯告辭離去後,孟遇安一直坐在房中沉思。
陸煜在尋芳閣出現得突然,自己走得也匆忙,竟未來得及和衛幽蘭、春桃、還有聞笛聆簫並其他熟識的姐妹道個彆。
她們若是突然發現孟遇安走了,會不會覺得她無情無義呢?
尤其是衛幽蘭,孟遇安與她最為要好,阿香出事的時候也隻有她仗義傾囊。
現在自己不聲不響地走了,不知道會不會傷了衛幽蘭的心。
更何況,她和阮忱那一段情緣公案尚未了結,也不曉得未來會如何發展。
欸,阮忱?
想到這裡,孟遇安突然回憶起來,那日請謝凝之幫忙,他談話之間曾提到,阮忱的母親就是陸淵和陸澄的妹妹,陸湘。
孟遇安掐指算起來,半天才琢磨明白,這阮忱和陸煜竟是姑表兄弟。
意識到這一層,孟遇安有些欣喜。以後說不定還能從陸煜這裡了解到一些有關阮忱的信息,若有契機還能幫一幫衛幽蘭。
銅壺滴漏淅瀝不止,轉眼間已是日暮,幾點星子耐不住寂寞,早早地掛上了銀霄。
酉時三刻,墨硯前來尋孟遇安,準備帶她去陸家晚宴現場。
他二人一麵走,墨硯一麵囑咐“姑娘到時候就跟著我,不用主動說話,若問到了再開口。”
孟遇安點頭,請墨硯放心。
墨硯領著孟遇安,峰回路轉走了許久,來到了前殿正堂。
與後殿臥房不同,這間院落一看便是用來聚會宴客的,隻有前廳,沒有後院,唯有兩側幾間小小的抱廈,應是供下人起居灑掃所用。
進得堂上,隻見屋中烏泱泱站了一地人,儘是丫鬟仆婦、侍從小廝。
所有人皆寧息屏氣,即使偶爾說話也不敢高聲,談笑咳嗽更是一聲不聞。
走入裡間,才聽到些許人聲。正中央放著一張大圓桌,主位坐著一位銀發老母,右手下首是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左手下首是空的。
墨硯拉著孟遇安站在遠處角落裡,低聲耳語道“這主位上坐著的便是咱們家的老太太,也是主君的母親,亦是大祁本朝的大長公主。”
孟遇安聞言目瞪口呆,早知這陸家顯赫,想不到原來還是天潢貴胄。
又聽墨硯歎道“可惜主君的家翁去世得早,老夫人已寡居多年了。”
陸家祖母率先開言“大老爺政事勤勉,應酬了一天的宮宴,才剛返家,還未來得及換衣服,就來赴咱們的寒宴了。”
那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忙站起身來,雙手舉起一杯酒,誠懇道“兒子時刻不忘母親的教養之恩,辭舊迎新之際,怎好冷落母親?”
墨硯悄悄指著官服男子,對孟遇安道“這便是我家大老爺,當朝丞相陸淵大人了。”
孟遇安問道“那二老爺呢?”
墨硯還未回答,隻見陸家祖母歎息道“隻是你弟弟尚在襄陽,即使賀歲也不得歸家。”
說罷又歎“正如重陽登高,‘遍插茱萸,卻少一人’啊。”
孟遇安心裡咯噔一下這“遍插茱萸少一人”不是唐朝王維的詩句嗎?陸家祖母怎會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