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後,陸夫人和孟遇安趕緊去照看衛幽蘭了。
早有幾個機靈的小廝跑出去找穩婆、請大夫,也有丫鬟忙著去燒開水、裁絹帛。
隻有阮章還兀自坐在堂上生氣,賀夫人在一旁賠不是。
因賀容君是丞相夫人,又是驃騎將軍的妹妹,阮章此時雖然甚為不滿,也不敢太拿她出氣,隻是抱怨道
“相夫人的義女也忒胡鬨了些,就這麼大喇喇地衝到堂上,還把府內秘辛高聲喊出來,這讓阮某的臉以後往哪兒擱?”
賀夫人赧顏道“尚書請見諒,我這個義女為人正直又仗義,隻是有時情急了容易衝動。”
阮章不耐煩道“正直仗義是好,也要分清場合。似她這般無禮,不怕丟了相府的臉嗎?”
賀夫人被阮章一席話說得麵紅耳赤,心中早就蘊了七分怒火,但也不好發作,隻能連連道歉。
後堂的廂房裡,阮忱和崔家小姐更是鬨得不可開交。
崔小姐一身紅妝,哭得梨花帶雨,遮麵的紈扇早不知扔到哪裡去了。
阮忱杵在一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
崔小姐抽抽搭搭地罵道“好歹是尚書令家,竟做出這等沒臉的事。早知你非良人,我才不會嫁你。”
阮忱急得團團轉,指天發誓道“那都是孟遇安鬨出來的,跟我們阮家半點關係都沒。”
崔小姐抹一把眼淚,冷笑道“原來衛娘子的肚子也是孟遇安搞大的嗎?”
一句話把阮忱噎住了。半晌,他才喃喃說道
“此事說來話長,本來想慢慢告訴夫人的,但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讓你知道了。”
崔小姐白了阮忱一眼,陰陽怪氣道“我怎麼知道的重要嗎?你婚前納妾,還弄出一個庶長子,有臉推到彆人身上嗎?”
阮忱小心翼翼湊上去道“興許是個女兒呢?”
崔小姐站起來猛地推了阮忱一把,怒喝道“女兒和兒子有區彆嗎!”
阮忱本想借著“女兒”的這句話來安慰一下崔小姐,誰知反而火上澆油。他突然受了一推,一時沒站穩,險些趔趄倒地。
原本阮忱自知理虧,一直順著崔小姐,可崔小姐這一推倒把他的脾氣推上來了。
阮忱拂一下衣袖,語氣比之方才多了幾分硬氣
“我勸夫人也彆撒潑。我一個男人,納個妾怎麼了?你道我非良人,可夫人如此善妒,難道就是賢妻嗎?”
阮忱這一句話直接把崔小姐說愣住了。過了許久,崔小姐才邊哭邊說
“好,好得很。我非賢妻,那我這就回家去!”
邊說邊捂著臉往外走。阮章一看新婦這般模樣,趕緊讓丫鬟們攔住她的去路,請她另到一間臥室休息。
阮忱跟在後麵走出來。阮章正沒處撒氣,一看見阮忱,揚手就是一巴掌,怒罵道
“不成器的逆子,除了給我惹是生非,你還有何用!”
阮忱素日懼怕他父親到極點,但今天正在氣頭上,竟也有了點額外的膽氣,低聲道
“父親何苦動怒。要不是父親不給幽蘭安排服侍的人,怎麼會臨盆了還無人知曉,讓孟姑娘巴巴跑上堂來求救?”
“孽障!你還敢還嘴”阮章說著,揚手又要打過去。
“尚書且住!”賀夫人趕緊出言製止,“當務之急是安撫好崔小姐,另外讓衛娘子平安生產,其他事都是無益的。”
“幽蘭”阮忱蹙起眉頭,拋下阮章和賀夫人,轉身就往後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