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賀夫人和陸幼薇剛開始聊天的時候,孟遇安就已經醒轉了。
隻是因為聽到她們的交談內容與自己有關,孟遇安隻能一直裝睡,以免尷尬。
等她們談到了尾聲,孟遇安才假裝“醒來”。
陸幼薇撲上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喜出望外道
“遇安你醒了,你覺得怎麼樣?還疼不疼了?”
孟遇安趴在床上,背後的衣服已被剪開,傷痕和血跡雖被陸幼薇仔細清理過,但依然斑駁可怖。
為了不讓陸幼薇擔心,孟遇安勉強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多謝二姐姐關心,我已經不疼了。”
陸幼薇知道孟遇安在騙她,不覺更加心疼,剛剛止住的淚又斷了線似的啪嗒啪嗒掉下來。
正巧此時,管事的抓藥回來,內服的被拿去煎上,陸幼薇把外敷的拿過來,親自給孟遇安上藥。
陸幼薇拿著外敷的藥膏看了一回,對孟遇安說道
“這藥我用過。小時候淘氣闖禍,父親也沒少打我手心,每次打完,都是擦這個藥膏,好得極快。”
陸幼薇讓蓁兒再打一盆清水,淨了手,把藥倒在掌心,說道“我來給你上藥。”
那藥膏晶瑩玉潤,觸手生涼,敷在傷口上也不刺激;外加陸幼薇的動作極其輕柔,孟遇安一點不適的感覺也沒有。
半盞茶後,陸幼薇塗完了藥,又和蓁兒一起為孟遇安裹上絹帛、穿好衣服。
“雖上了藥,但傷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好,”陸幼薇道,“隻能辛苦你趴著睡幾天覺了。”
“有勞二姐姐了。”孟遇安感謝道。
因內服的藥尚未煎好,陸幼薇就留在孟遇安的房間等待著,準備待會兒給她喂藥;蓁兒被遣去看顧著火上的藥。
陸幼薇剛才哭了許久,雙眼腫得桃兒一般,臉頰和鼻頭都紅紅的。
孟遇安看了心疼,自愧道“讓二姐姐擔心了,是我不好。”
陸幼薇輕輕歎息“我擔心事小,你的身子事大。你何苦為了彆人奮不顧身呢?”
孟遇安眼神空洞地看著麵前的帳幔,徐徐道
“我從前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死去,但毫無辦法。當時我就發誓,再也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陸幼薇和孟遇安無話不談,早就把尋芳閣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因此這時她知道孟遇安是在說阿香。
“你總是這樣,真拿你沒辦法。”陸幼薇唧噥道。
孟遇安偏頭看了一眼陸幼薇,恰好和她的目光對視了。
“若是為了你,”孟遇安垂下眼瞼,不再和她對視,“我也願意這樣做。”
這時,藥煎好了,蓁兒端進屋來。陸幼薇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喂孟遇安喝下。
喂完藥,陸幼薇囑咐道“你就好好養著吧,我會去求母親寬恕你,不要把你趕到田莊去。”
“多謝二姐姐,”孟遇安笑道,“隻是這田莊我非去不可。”
“這又是為什麼啊?”陸幼薇不明白。
孟遇安停頓片刻,平靜道“自然是因為‘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夫人言既出,若不履行,何以服眾?”
事實確是如此。孟遇安大概休養了六七日,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賀夫人便命她收拾東西,準備送往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