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一直持續到戌時末刻,才在一片意興闌珊中結束了。
陸煊和陸煜親自將顧焱、謝凝之和陸幼芷送到府門口,一番道彆後,目送著他們乘月歸家。
兩家的馬車朝兩個方向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中,陸煜才冷著臉問道
“大哥覺得,今夜謝凝之的表現,意欲何為呢?”
陸煊從容而笑道“二郎難道真的看不出來?”
即使已經看不到任何蹤影,陸煜仍然盯著謝家馬車離去的方向,淡漠說道
“蛇鼠之性,為人所不齒。”
他收回視線,凝視著地麵,又歎出一口氣道
“二叔真不應該把大妹妹嫁給謝凝之,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陸煊神色恬淡,聲音無波無瀾“二叔自然有二叔的道理,或許是看中了謝公子前途無量呢。”
他轉頭看向陸煜,諄諄道
“隻是二弟,你以後萬不可再對謝公子傲慢不遜了。你現在一介白身還好說,將來入仕後,大家都在官場共事,豈不尷尬?”
見陸煜一直不言語,陸煊又問
“我一直好奇,你為什麼對謝凝之的態度總是如此敵意呢?可有什麼緣故?”
陸煜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特彆的緣故,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而已。”
陸煊將手搭在陸煜後背上,著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胛
“二郎年歲不小了,也娶了妻,不能再像個小孩兒似的隨心所欲。就算你內心不喜,也犯不著事事表現在臉上,沒的教人抓了把柄。”
陸煜拂開陸煊的手,徑直轉身向府內走去,懶洋洋道“多謝大哥提醒。”
這已經不是陸煜第一次這樣不告而彆了,陸煊早就習慣了。
他在府門口不多停留,也準備轉身回房去,半道上碰見一個陸淵身邊的小廝跑過來。
“大公子,主君現在房中等你。”小廝傳話道。
陸煊不敢耽擱,隨即跟著小廝來到陸淵的住處。
進得屋內正堂,見陸淵正與賀夫人對坐相談。陸煊上前對二人恭敬行禮道“不知父親母親傳喚孩兒有何吩咐?”
陸淵給賀夫人使個眼色,賀夫人會意笑道“你們父子倆聊,我就先走了。”
而後便隻身離去了,僮仆也隨即退下並掩上了房門,屋中隻留陸淵和陸煊兩個人。
陸淵抬手示意,指向身邊的座位“過來坐下吧。”
陸煊依然站在原地,屈身拘謹道“兒子不敢,還是站著聆聽父親教誨。”
陸淵眉目含笑道“你我父子,何必如此拘束,過來坐下。”
陸煊又行過一禮,而後才恭謹端坐在陸淵身邊。
屋中燭火忽明忽暗,映照著父子二人的麵龐,亦是各自陰晴不定。
陸淵端起桌邊的茶杯,用茶蓋撇去飄浮在正中央的茶葉,緩緩抿了一口,才開口道
“中書令最近待你如何?可有找什麼麻煩?”
陸煊答道“兒子在中書省一向勤勉公事,中書令崔大人一直都對兒子青眼有加。不過兒子也知道,這其中不乏父親照看的緣由。”
陸淵放下茶杯,道“我隻是給了你機會,做得好與不好在你自己。煊兒也不必過於自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