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令嫻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孟遇安是沒有正麵回答的;現在顧焱再次提出,孟遇安依然沒有。
她隻是反問顧焱“顧大人是在勸進,還是在勸退?”
孟遇安所說的“勸進”,是指顧焱讓她乾脆放棄扶持皇室,把“君可自取”變為現實;而“勸退”,則是指從此教導李允璟成為一個明君,再逐步還政於他。
顧焱方才的話在孟遇安聽來,無外乎這兩種意思中的一種。
“將軍自己裁奪便是,何須在下置喙?”顧焱謙恭道,“在下隻是覺得,無論進退,隻要果決便好,舉棋不定才是大忌。”
孟遇安向顧焱抱拳施禮“多謝顧大人坦誠相待,你的話我已記在心中。”
孟遇安話並非空穴來風,顧焱確實提出了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自己現在年富力強,可以大包大攬所有事情;但正如賀令嫻所說,人不能長生不老,總要為百年之後的事提前做好預案。
顧焱身在局外,看得清楚。他的觀點便是,要麼進,要麼退,不可停留中央,懸而不決。
進則自取,退則奉君。權臣當道卻不建立新體係,便如諸葛薑維之後的季漢,上無能而頃刻亡。
對於孟遇安來說,奉君是不可能的,她隻有自取一條路。
早在揚州率軍馳援荊州的那一刻起,孟遇安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取,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隻是賀令昌以生命為代價救回了李允璟,打亂了孟遇安原本的計劃。
現在她也隻能繼續以權臣的身份把持朝政,靜待時機成熟。
陸幼芷在臨江王府住了一段時間後,便被任命為司禮監正使,賜宅開府。
這司禮監的前身正是殿中監,掌管朝會禮儀之事,也要負責皇帝起居事宜。
孟遇安當權後便改了規矩,廢殿中監,立司禮監,也免了這個新職位照顧皇帝的職責,進一步將皇權與政權分離。
安頓好陸幼芷後,其餘秀女的初期教導培訓也完成得差不多了,都各自分配去往了對口的崗位學習。
文、理、工、農、醫、軍各司其職,諸事倒也順遂。
隻是鐘弼和顧修之向孟遇安述職的時候,提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情況。
女兵受訓的事,孟遇安是交給了鐘弼的。一月之期已至,到了他述職的時候,沒想到他還把顧修之拉過來了。
孟遇安看他們二人一起前來,一開始還沒弄明白是為了什麼事,直到鐘弼麵露尷尬地推了一下顧修之
“顧兄弟,還是你說吧。”
顧修之看著鐘弼略笑了一下,而後對孟遇安從容說道
“鐘將軍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這回也碰到難題了。叫我來調解,我卻也沒什麼辦法,還是請遇安來裁決吧。”
“什麼難題啊?”孟遇安很好奇。
顧修之笑道“遇安這次選秀可真是選出了不少奇才。軍中有這麼一位姑娘,很是桀驁不馴,三天兩頭惹是生非,與安華軍好些弟兄們都結下了點怨呢。”
孟遇安並未直接聽信顧修之的一麵之詞,而是審慎處之
“是她主動惹事,還是受了旁人欺侮,而後反擊?鐘弼啊,莫不是因為她是女子,你就縱著弟兄們輕視她,才惹起了她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