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在信中要求的事,除了安然無恙送還顧修之,還有放阮章一家南歸——畢竟之前答應過阮忱,他千裡傳信的功勞足以保得阮家不受清算。
因此,慕容暉除了派長孫羨親自去天牢中接出顧修之,還命人去了阮章家裡通知他們這個消息,讓他們做好舉家動遷的準備。
阮忱離家兩個月杳無音訊,阮章一直在擔心兒子的安危,直到接到這樣的傳旨才算是放下心來。
他知道,一定是阮忱成功見到了孟遇安,並且孟遇安成功拿捏了北燕的軟肋,才逼慕容暉做了這等讓步。
阮章沒了顧慮,但陸夫人還有
“崔家女兒怎麼辦呢?”
陸夫人說的是阮忱之妻崔小姐,因與阮忱慪氣回娘家而正巧被崔家連累一起下了獄。
“曆代王法都是罪不及出嫁女,不如我們去請梁王殿下一道旨意,去把兒婦接回來吧?”陸夫人提議道。
阮章當即否決“夫人的善心可不要用錯了地方。那崔氏女曾經怎麼對待孟遇安的,難道夫人忘了嗎?此次阮家能夠南歸,全仰仗孟遇安的恩賜,要是咱們把崔氏女一起帶回去了,那孟遇安能容得下阮家嗎?”
“可她父兄的過錯,與她有什麼相乾”
“那就隻能怪她投胎投錯了人家,”阮章武斷道,“阮家南歸不易,可千萬不能觸怒孟遇安啊。”
陸夫人無法違逆阮章,隻能順從了他的意思。
慕容暉傳旨安排完顧修之和阮家,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派誰去洛陽和孟遇安接洽呢?
思來想去,也隻有尉遲漪了。她現在是北燕唯一和孟遇安打過交道、有過交情的臣子,是最合適的人選。
尉遲漪接到這個任務時,也是絲毫不意外的,她早就料到了慕容暉會把此事托付給自己。
經曆了這幾個月的事,尉遲漪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被慕容暉利用了。
她越不想承認,那些頭頭是道的分析就越會自動呈現在她眼前,讓她不得不去注意。
可尉遲漪現在沒有工夫去想這些,她帶著顧修之和阮章一家,第三次出使去見孟遇安。
成群結隊的馬車平穩緩慢地行進了半個月,才終於抵達洛陽城下。
孟遇安率一眾親信早早站在城門口,儀仗威嚴地等候著使團的到來。
尉遲漪下了馬車,步履穩健地走到孟遇安麵前,首先拱手行禮“驃騎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孟遇安不苟言笑“顧修之呢?”
尉遲漪回頭向後一招手,車隊中的其中一駕的車夫便趕著車趨近。
孟遇安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拉開車簾,再一次看見了顧修之。
一束曦光從車外傾入,顧修之也看見了孟遇安。
二人相顧無言,亦無任何情緒外放,默契地保持著內外的平靜。
孟遇安放下車簾,示意身後親信將馬車引入洛陽城中,將顧修之送到裴獻之的府邸,安頓好他。
顧修之的馬車走了之後,尉遲漪又讓後排的馬車上前,對孟遇安解釋道“這幾輛車中乘坐的,便是阮大人一家。”
阮章聽見車外對話提到了他們,便主動下車拜見孟遇安;陸夫人也帶著阮謙一起過來了。
孟遇安隨意說了幾句“不必多禮”的客套話,就又命親信帶他們入城了。
這時候,尉遲漪才說起她的正事“不知孟將軍可否退兵洛陽城,並釋放宇文將軍呢?”
孟遇安皮笑肉不笑“經過搏殺與犧牲收複的土地,哪有返還的道理?北燕如果想要洛陽,那就憑本事來取,不要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般無理取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