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合當團圓。
這一天,在晉陽的皇宮中舉辦了隆重盛大的宴會,一派喜慶祥和的氛圍。
正殿高台的正中央,端坐著少帝慕容鐸;左右兩側分彆是梁王慕容暉,以及太後獨孤晟。
剛剛帶兵回京的獨孤佑,就坐在高台左邊下首的第一位,右邊下首第一位則是尉遲漪。
其餘諸臣按照官位高低,依次在左右兩側按序排列而坐。
這還是時隔近兩年後,獨孤晟和慕容暉第一次同時出現在盛大場合,氣氛中混合著一絲尷尬。
為了消解尷尬,慕容暉先發了話,舉起酒杯起身走到下首,對獨孤佑說道
“獨孤將軍在外征戰勞苦功高,本王先敬你一杯。”
“不敢讓梁王敬酒,末將先乾為敬。”獨孤佑假笑著飲下了這一杯。
看獨孤佑喝完酒,慕容暉又回到高台,另向獨孤太後敬了一杯酒,假惺惺道
“去年年初,太後深感陛下年歲漸長,便主動放權給陛下,而自己退居後方,卻不幸身染沉屙,纏綿病榻十八個月才初見好轉。今天見太後痊愈,本王甚為欣喜,祝太後永享安康。”
“梁王客氣了,朕嗬,哀家,哀家謝過梁王。”獨孤太後麵無表情地也飲了一杯。
酒過三巡後,慕容暉瞧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對獨孤佑要求道
“陛下是獨孤將軍的外甥,這外甥與舅舅多年不見,也該親近親近。獨孤將軍,你何不過來敬陛下一杯酒呢?”
獨孤佑輕微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道“陛下還小,飲酒怕是不大合適吧?”
“欸!舊時入關之前,我鮮卑男兒到了十四五歲,都兒女成群了,難道還不能飲酒嗎?”慕容暉笑談著,又轉向獨孤太後,“太後,您說呢?”
獨孤太後冷冷瞟了慕容暉一眼,回頭對獨孤佑輕描淡寫道
“阿佑,你就依著梁王吧,不過陛下的酒杯不要斟滿,半杯即可。”
獨孤太後都發話了,獨孤佑也不再拒絕,給自己斟滿一杯酒,離席來到高台慕容鐸跟前;慕容鐸身邊的侍女也為他斟上了半杯的酒。
“陛下,末將人雖常年在外,但心一直和陛下太後在一處。末將祝陛下太後千秋萬歲,願我大燕海晏河清。”
講完這些說辭,獨孤佑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儘,隨後倒轉酒杯朝向地麵,以展示自己喝完了。
正當慕容鐸也準備去喝自己那半杯酒的時候,忽聞得身旁的慕容暉一聲大叫
“獨孤佑要刺殺陛下,禁軍快來護駕!”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慕容鐸猛一哆嗦,失手將酒杯打碎在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四周護衛王駕的數十禁軍已經團團圍上,鋼刀交疊在一起,繞了獨孤佑的脖頸好幾圈。
宴會現場的風雲突變惹得群臣登時大亂,各種猜疑和驚呼之聲四下而起;宮女內侍也紛紛離開自己的崗位,躲藏到了彆處。
獨孤佑倒是挺冷靜的,自己被這麼多把刀挾製著,還能鎮定說話
“梁王真會開玩笑,末將什麼時候要刺殺陛下了?”
慕容暉指著他的臉痛斥道“你還狡辯!你剛才已經喝完了酒,卻還是不肯下高台,反而舉杯在手,有向下摔杯之意。你分明就是想用碎瓷片謀害陛下!”
獨孤佑放聲大笑,簡直快要笑岔了氣“我真佩服梁王編故事的能力,能憑空想象出這麼精彩的劇情,您不去排戲寫話本可真是屈才了啊!”
“憑你如何狡辯也不濟事,在場諸位都是見證!”
慕容暉振臂高呼,期待著群臣可以響應他,但群臣大多鴉雀無聲,隻因他們都離得太遠,根本不可能看清楚獨孤佑剛才的動作。
見群臣沒反應,慕容暉又把目光投向了尉遲漪
“尉遲大人,您是右列下首第一位,您方才可曾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