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安華軍在黃河南岸三百裡防線遊弋半月有餘,也不見宇文銳及渡河攻擊。
孟遇安心下忖度,認為宇文銳及一定另有詭計,遂更加緊了巡邏監視。
去年洛水之戰,孟遇安自己就是采取了偷運士兵的方法完成夾攻,所以這一次既然攻守之勢易變,她當然也會防備著宇文銳及東施效顰。
孟遇安特彆警示了河岸渡口的守將,也教授了他們一些方法,讓他們擦亮眼睛甄彆哪些是真的漁民,哪些是對岸的燕軍。
黃河北岸,虎牢關中,宇文銳及在其副將的建議下,安排了數千的士兵偽裝成漁民,分成數十個批次,準備用十幾天的時間悉數偷渡到對岸。
在實行計劃的第一天,建議的副將便自告奮勇,想要自己充當第一批偷渡士兵的領隊,以為後來者樹立榜樣。
宇文銳及允諾,這副將便帶了幾十個士兵,將他們藏匿於船艙內的暗格中,隻留下幾個人在甲板上搖櫓。
黃河並不寬闊,加之深秋朔風凜冽,自北向南行船正順著風向,幾刻鐘便已抵達對岸。
漁船靠岸後,副將發現渡口多了許多巡查檢視的安華軍士兵,心中不免有些慌亂,但強作鎮定,準備好迎接即將麵臨的問詢。
但神奇的是,過來招呼這隻船的人並不是軍人,而是一個文職模樣的小吏。
這小吏臉上堆著笑,十分親切友善的樣子,一點也沒有逼問的架勢,隨意攀談著
“這位大哥,這一季漁獲如何啊?”
北燕副將拿出了準備好的腹稿“前幾月趕上秋汛漲潮,日日都撒得滿網。可現下天氣涼了,秋潮儘了,魚兒大多都遊到深水水域去了,漁獲就少了許多。”
小吏亦附和道“是啊,漁人們的魚獲少了,咱們給官府辦事的收稅也難了。這位大哥下半年交了多少漁稅啊?”
副將心裡一合計,按照北燕之前在黃河流域所定的政策,報了個模棱兩可的數字。他琢磨著,不管南祁把稅率改高了還是改低了,自己報的數一定在範圍之內。
小吏又和副將寒暄了幾句,便要領著他去做登記,稱這是戶籍管理的新規定。
副將跟著他走了,被帶到了一個營帳前。
這不正是軍營嗎?
北燕副將徹底慌了,想逃走卻已經來不及,被身後的兩個安華軍士兵一腳踹進了營帳。
副將在地上狼狽滾了幾圈,正要掙紮著站起來時,卻被兩把鋼刀一左一右交叉著架在了後脖頸。
他心中一驚,不敢再亂動,可嘴上還在做著最後的負隅頑抗
“小人家裡世代都是打漁的,不知犯下了什麼王法,小人冤枉啊!”
副將剛喊完冤,就有一個清冷疏離的女聲從前方傳來
“哦,是嗎?你家裡世代都是打漁的,怎會不知道黃河中遊歸祁後的一年半裡,漁稅是全免了的。”
“啊”
女聲所說的話似一盆冰水澆到了副將頭上,澆了他一個透心涼,心腦神意瞬間都清醒了。
緊接著,副將聽到自己前方有腳步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但他被兩把刀抵住後脖頸,抬不起頭來,什麼也看不到。
腳步聲在副將麵前停下,一股寒意也侵襲而來,也不知是因為鎧甲佩劍的冷鐵,還是因為麵前之人的肅殺威嚴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