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把自己這些年來的心路曆程和所思所想,悉數告訴了荀杳兒。末了,又詢問她
“杳兒,你現在明白了嗎?不是每件事都能輕易如願的,現實中總有許多的不得已。”
荀杳兒無言低眸良久,複又抬起明亮的雙眼望著孟遇安
“這些‘不得已’,連將軍這樣地位的人也不能免除嗎?”
孟遇安淡然一笑“我肉體凡胎,就算有再高的地位,又有多大能量?任何一個驍勇善戰的士兵,若真以命相搏,都有本事置我於死地;布衣若怒,亦可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但數十萬安華軍服我、天下臣民皆聽命於我,杳兒可知這是為何?”
經過孟遇安剛才之言的洗禮,荀杳兒似有所悟,緩慢答道
“是因為,將軍代表了一種規則,一種秩序。在這種規則和秩序下,萬物可並作,而將軍以觀複。”
荀杳兒說完,濕漉漉的眼睛帶著求索之欲,追尋著孟遇安的神色;孟遇安沒有給出回應或答案,隻蕭然沉默著。
在沉默中,荀杳兒覺得自己更理解孟遇安了一些——有時候,無言比千言萬語更管用。
荀杳兒或許有顧慮,但孟氏宗族卻是最盼望孟遇安稱帝的人。
除卻孟青不提,孟抗已經不止一次向孟遇安提起這件事
“表姐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改元登基呢?”
麵對孟抗這樣的問題,孟遇安總是半嗔半怒
“你這小猴崽子,這麼盼著我登基做什麼?難不成你也想過一過皇親國戚的癮?”
孟抗被說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表姐既然有這個能力和資格,自是當仁不讓,何須理會我呢?我也是替表姐著想啊。”
孟遇安笑道“你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地弄鬼。回頭我告訴你父親,說你到處信口開河,看你的日子還好不好過。”
“好姐姐!你可千萬彆跟我父親說!”孟抗一改初見孟遇安時的桀驁不馴,換上了撒嬌的語氣和麵孔。
孟遇安哼笑一聲,問起了他彆的事“我送你入國子監已有半個月了,你書讀得怎麼樣了?”
自孟氏宗族認祖歸宗後,孟遇安便安排族中青年男女入學國子監,在完成學業和考核後,再擇優者入仕。
孟抗見問,有些心虛起來“表姐怎麼突然問這個”
看他這樣子,孟遇安便知他沒有好好讀書,不覺生氣
“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要學些本事自力更生,難道要靠父親和姐姐一輩子嗎?我孟家容不得紈絝子弟,你再不上些心,我就把你逐出孟氏族譜!”
孟抗慌了“表姐,我並非遊手好閒,實在是覺得沒必要入學啊!”
“為什麼?”孟遇安問道。
孟抗向左右各瞟一眼,皺一下鼻子,嘴裡嘟囔道
“我從小受父親家學教導,十三四歲就開始在白狼塢幫著父親做事,這一二年間還親上戰場打仗,怎麼看我都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了,怎麼還能和那些小孩子同窗讀書呢?”
孟遇安聽了這話,撐不住笑了,而後向他耐心解釋道
“舅舅的家學定然是極好的,可如今的國子監也不比昔年,不上會錯過很多有用的學識的。”
接著,孟遇安給孟抗訴說了自己掌權後對教育做出的各項改革,以及集賢院建立後所帶來的技術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