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算安靜，適合談事情。”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注意到餐廳裡並沒有太多客人，隻有零星幾人散落在不同的角落。他們看似在各自低頭用餐，卻無一例外地將目光時不時掃向夜鶯，眼神中帶著隱隱的忌憚和好奇。
隨手端了兩杯飲料，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放心，這裡的東西乾淨得很。我常來。”
我坐到他對麵，沒有搭話，隻是靜靜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即使在這種閒適的環境中，他的動作依舊帶著某種不容忽視的警覺，顯然，他從不完全放鬆警惕。
夜鶯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隨後放下。他微微靠後倚在椅背上，目光依舊帶著幾分笑意“好了，現在是提問時間了。你想知道的，我會儘量回答。”
他的態度依然從容，但這份從容讓我更加謹慎。我低頭看著麵前的飲料，沒有立刻開口，腦海中卻快速整理著問題。我必須小心，每一個問題，都可能是我著手了解他的切入點，也可能是暴露自己弱點的契機。
“你的團隊，”我最終還是問道，語氣冷靜，“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為什麼願意帶一個新人加入？”
夜鶯聞言笑了笑，似乎並不驚訝。他靠近了一些，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目光定定地看著我“目的很簡單——生存和利益。”他的話語直接而坦率，語氣中沒有一絲掩飾，“至於你嘛，我覺得你有意思，有潛力，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那種場合表現出你剛才的樣子。”
“我剛剛的表現，不是才更像一個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嗎？”我自嘲一笑，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但更多的，是一種刻意的冷淡。
不知道是在嘲諷他，還是在嘲諷我自己。
夜鶯並沒有立刻接話，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我，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意讓我有些不自在，像是被看透了什麼，但我依舊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讓情緒浮上表麵。
“亡命之徒？”他輕聲重複了一遍，聲音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或許吧。不過，你覺得自己是嗎？”
他的話似問似答，帶著一種讓人無法輕易分辨的意味。那平靜的語氣，似乎，無論答案是什麼，他都不會太過在意。
我低頭抿了一口麵前的果汁，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能緩解心頭的複雜情緒。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探我底，還是單純覺得有趣，但這樣的對話讓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你覺得呢？”我反問，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幾分挑釁。
夜鶯微微一笑，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隨即漫不經心地轉向窗外“你不像。至少，你還沒有真正的絕望。”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在我心頭激起了些許波瀾。我沉默了，沒再接話，隻是盯著麵前的玻璃杯，思緒漸漸變得散亂。是啊，我真的絕望過嗎？或者說，我的絕望，是否真正到了足以讓人一無所有的地步？
但我知道，無論如何，剛才那份表演也好，自嘲也罷，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我確實需要他。或者更準確地說，我需要一個機會，而夜鶯，恰好能給我這個機會。
隻是，我還不確定，這機會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我沒有再繞圈子，索性直接問出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我又能夠得到什麼？”
夜鶯看著我，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減。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輕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果汁，緩緩放下杯子，才用那低沉的嗓音開口“代價，取決於你願意承擔多少。得到的，則完全看你的能力能換來什麼。”
他的回答模棱兩可，聽上去像是廢話，但卻隱隱藏著某種深意。我皺了皺眉，沒有急著追問，而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在這裡，”夜鶯輕輕敲了敲桌麵，目光從窗外的街巷掃回我的臉上，“沒人會無緣無故給你什麼，也沒人會白白拿走你的東西。你付出的每一分努力，每一分風險，都是為了能換來更多——更多的資源，更多的地位，甚至更多的活命機會。”
“聽起來很合理。”我點了點頭，但心裡卻更加警惕，“可我的問題是，我需要承擔的風險到底是什麼？”
夜鶯輕笑一聲，手指隨意地在桌麵上劃動，像是在思考怎麼回答。他的目光帶著某種悠然，仿佛在衡量著我的價值“風險就是你是否能融入團隊，以及是否願意跟隨團隊去完成那些任務——有些任務，遠比你現在看到的要複雜，也危險得多。”
“至於能得到什麼，”他話鋒一轉，語氣稍稍加重，“那就取決於你是否有能力站到更高的位置。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們的規則，並證明自己足夠強大，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都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聲音低沉又篤定，仿佛在勾勒一幅充滿誘惑的畫麵，但我依舊感到了一絲不安。這些話聽起來充滿希望，可背後的陰影卻讓我不敢輕易信任。
“那如果我失敗了呢？”我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捕捉到任何一絲波動，“如果我跟不上團隊，或者……任務失敗？”
夜鶯的笑意消失了片刻，目光微微一沉，但隨即又恢複了原有的從容“失敗？在這行裡，沒有失敗的餘地。不是成功，就是退出。”
這句話冷得讓我心裡一顫，仿佛一下子拉開了他的真實麵目。我沉默了，手指緊緊握住杯子，思索著他的回答背後意味著什麼。
“你有時間考慮，”夜鶯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外套，低頭看著我，語氣依舊平和，“但記住，這個機會不會一直等著你。”
他說完，便轉身走向餐廳門口，步伐沉穩而有力，仿佛對我的回應並不執著。但他的身影漸漸隱入街巷的陰影中時，我的心裡卻泛起了更多的疑問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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