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發揮了長舌婦的潛力。
“有消息稱,昨晚曹記家的二娘遭大娘誣陷,說是偷了銀子。要知道,老曹叔可是個視財如命、性子急的人,聽聞此事後立刻去對賬,結果發現賬上真的少了六錢多銀子!這下可好,他也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將二娘狠狠揍了一頓,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二娘爭辯也沒用。她被打得很慘,甚至連夜逃離了家。她是被老曹叔從山溝溝裡買來的,沒有娘家可以依靠。估計是無處可去,她一時氣憤竟然跳河自儘了。”
“祖師爺啊!曹二娘可是還有一個小兒子的。那往後她的兒子怎麼在曹家立足。”
蘇素聽聞後卻是為曹家小兒子著急起來。
“蘇姨,您彆急啊!”宋舞安慰。
“好在當時有幾人恰好路過河邊,他們趕緊下河救人。還好曹家二娘最終還是被人救了上來。現在被帶到鎮公署等候處理。鎮裡好多人都去圍觀呢!”
“哎呦喂。祖師爺果然是咱的保護神。所以我就說,祖師爺勸人向善是沒錯的吧。”
蘇素趁機再給幾個孩童普及祖師爺的道德。
她的兒子蘇羽是要修行的,以後就算是祖師爺的徒孫孫了。
“蘇姨,你說那二娘平日是多好的人,斷不會貪墨那幾錢銀子。依我看此事就是大娘貪了,然後嫁禍給二娘的。”宋舞一通八卦外加自己的判斷。
蘇羽卻沒有加人群的談論中。
此刻的他突覺得通體發涼,心裡沉甸甸的,異常難受。
後麵宋舞他們的話他是一個字也進不了耳朵。
他腦袋就一直有副動態的畫麵。
此刻的曹家二娘,如雲般的發絲雜亂無章地散落著,衣裳也顯得淩亂不堪。那原本白皙如脂的麵龐上,清晰可見一個鮮紅的五指印記。
她靜靜地佇立在河岸之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滑落下來。忽然間,她揚起頭來,高聲呼喊“奴家冤枉啊!”緊接著,隻聽得“噗通”一聲悶響,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河水之中。
蘇羽更是心尖兒一顫,仿佛同時有顆釘子插入他的心房,並牽連著肝脾肺一起攪動,讓他難受異常。
他忽得又覺得天壓低了好幾層,讓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有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沒錯。昨日蘇羽就是用那顆六錢四分的銀豆子付了款。
當時他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的是那麼的快。
他可清楚記得看到曹家二娘從他的掌心裡取過銀豆子。
她還十分認真的端詳了好幾息,把蘇羽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呼出。
隨後曹家二娘還拿了銀豆子過了秤。
蘇羽親眼看著她把它小心翼翼放入儲錢盒裡,一並兒蓋上蓋子。
其實蘇羽當時很著急。他生怕銀豆子一會兒聽到他的命令後卻因為被鎖住了跑不出來。那可怎麼辦呢?
那可是顆能聽懂他的話的銀豆子。哪怕目前隻能交流一句話。
蘇羽相信他這輩子或許僅能遇到一顆。
當時蘇羽差點要把鹵味退回去,隻是臨了他實在張不開嘴。
他隻好灰溜溜離開,肚子裡把罪魁禍首的小佳子罵了八百遍。
但事到如今死馬隻能當活馬用。
蘇羽還是在臨出鹵味店時“嘰嘰”兩聲。
他的聲音不大,底氣也不足,蘇羽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但一眨眼,他就發現銀豆子又回到他的腳下。
蘇羽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他也沒有深究銀豆子是怎麼穿過錢匣子跑出來的。
他隻是先把鹵味放下,裝著在倒鞋裡的沙粒,冷不丁順勢又將銀豆子撿起來,悄悄的放回懷中。
本來呢,蘇羽做的也算神不知鬼不覺,隻要他今早沒有聽到曹二娘的事,隻要他現在能裝著不知道有這回事就行。
可是偏偏不行。
蘇羽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過不了。
嗯,娘親說過那就是良心。
唉,良心這種東西。真是奇妙!
它會痛,會纏人,會占據你的腦子,會刺激你的淚點。
不行,蘇羽扛不住了。
蘇羽的腦海開始演繹這件事發展的百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