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平時又是仗義的人家,聽到這話趕緊都放下碗筷,衝出了院子。
喬老太一邊跑出去一邊說“哎喲個天啦,就算窮得沒法活下去,也不該吃那些毒菌啊,吃土都比吃毒菌好。”
馮氏也是焦急道“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毒菌,有的毒菌有救,有的毒菌沒救。”
齊小梁這孩子才十三歲,乾活勤快,又有禮貌,見到人總是熱情地喊,喬家人都喜歡他。
齊家就是喬家下麵的那一戶人家,也是泥牆茅草屋,吃了上頓沒下頓,日子比喬家還要過得清苦。
齊家院子來了些村裡人,喬家人進去的時候,就聞到一陣豬大糞的惡臭。
一看是齊小梁的大伯和二伯把他按住,齊老頭正往他的嘴裡灌豬糞。
齊小梁的一張臉發青,呈現一種灰敗之色,整個人渾渾無力。
等灌進了大糞,齊老大和齊老二就把齊小梁擔在凳子上,讓他把大糞吐出來。
可是齊小梁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大糞惡心得他直翻白眼,喉嚨間發出難以忍受的嘔吐聲,可卻吐不出什麼來。
大家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腹部在無力地痙攣著,眼裡的神光也在渙散。
齊小梁的母親在一邊恐懼地嗚嗚哭著,一邊用手去推齊小梁的肩頭。
“小梁,你可要堅持住啊,娘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孩子。”
可是齊小梁連吐都吐不出來了,身體無力地失去了支撐,一歪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
“怎麼辦?怎麼辦啊。”齊小梁的父親齊老三急得大叫,聲音都顫抖了。
“趙郎中呢,趙郎中來了沒有。”
趙郎中是趙裡正的四弟,眼下正在扒開人群,來到齊小梁的身邊。
他把一下齊小梁的脈搏,又翻了一下他的眼皮,臉色沉重地搖頭“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趙郎中的醫術極為厲害,在縣裡當過做堂大夫的,隻是現在年紀大了,回到家鄉。
一聽這話,齊家人陷入了一片哀慟之中。
齊小梁的母親當場暈了過去,齊老三也搖搖欲墜,跌坐在了地上。
“這是吃了什麼菌子?”宋鐮兒忍不住問。
齊老頭靠著柱子,有力無氣地說“一種白菌,也是剛剛才找到的,廚房門後還剩下兩株。”
宋鐮兒進去齊家廚房找了一下,果然看到門後牆角有兩株菌子,她拿起一看,也知道齊小梁是真沒救了。
鱗柄白鵝膏,隻吃一株,就可能導致性命危險。
她拿著菌子走出來“還有誰吃了嗎?”
齊老大頹喪地搖頭“隻有小梁一個吃,大家都知道山上的菌子不能吃,所以他偷偷找來自己做了吃。”
“前天就看到他在嘔吐,當時有點擔心,問他緣故,他說鬨肚子有點不舒服,吐過之後,看起來好了許多,大家也就沒有當一回事。可是過了兩天,他渾身都不舒服起來,連路都走不了了,想吐也吐不出來,又找到了菌子,一問才知道他真的吃了毒菌。”
是的,鱗柄白鵝膏,剛開始吃了吐了以後會有假性痊愈的症狀,過了一天到三天,腸胃腎臟就會嚴重衰竭,危及性命。
“小梁啊,你莫要嚇爹啊。”
齊小梁瞪著神光渙散的眼睛,毫無生機地躺在他爹的懷裡,沒了動靜。
死了。
大家眼睜睜看著齊小梁的生命逝去,心情都無比沉重惋惜。
這麼多年,夫妻兩個就得了這麼一個兒子,就這樣枉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