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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漾走出了書房,抬眸的刹那,便看見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的謝瀾。
這謝瀾身著一身黑不溜秋的休閒裝,眉清目秀的,嘴角掛著那一絲絲笑意,顯得挺溫和無害,個頭還高挑。
謝漾卻隻是陰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後便打算繞過他徑直離開。
然而,謝瀾卻像是甩不掉的尾巴,不依不饒地緊緊跟在他身旁,那音色陰柔婉轉,猶如綿裡藏針,悠悠說道“哥哥,你怎麼又挨打了呢?唉,你總是不知收斂,屢屢惹爸爸生氣。哪像我,向來乖巧懂事,從來都不會讓爸爸動怒半分,就連那巴掌的影兒都沒在我身上出現過。”
謝漾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後陰森森地輕笑了一聲,那精致漂亮的眉眼間,瞬間盈滿了肆意溢出的陰霾。他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惡心。
他是一點也不想和這個虛偽至極的弟弟多說半句,他和他那居心叵測的母親一樣,隻讓他感到無比的惡心。
自從小姨變成後媽踏入這個家門後,他難道沒想過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嗎?
那都是他們母子倆逼的,把他逼得隻能擺出這副冷冰冰的模樣。
謝瀾永遠都是那副溫和無害、無辜至極的模樣。他母親永遠一副哭哭啼啼,說謝漾實在容不下他們母子就和謝父離婚也好。
五歲那年,謝父和小姨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他們讓他和弟弟在房間裡一同好好玩玩具。原本他還挺喜歡和這個‘乖巧’的弟弟一起玩的。
但當謝父他們再次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謝瀾卻摔倒在了玩具堆中。
對方的母親急忙上前將其扶起,謝父也在一旁關切不已。
他根本不知道弟弟是怎麼摔倒的,滿心隻想著掏出糖果去安慰那個想哭卻又強忍著不哭的弟弟。
可他還沒來得及將糖果送出。弟弟的一番話,就讓他瞬間愣在了原地。
“叔叔媽媽,沒關係的,哥哥……沒有,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媽媽,求求你彆和叔叔結婚好不好?哥哥說他不希望你當他媽媽。”
“剛才玩玩具的時候,哥哥都不肯理我,我一直拿著好玩的玩具想要哄哥哥高興,可他就是一直悶悶不樂的。媽媽,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哥哥不開心呀,你還是彆和叔叔結婚了,我們走吧。瀾瀾就算沒有爸爸,也不會傷心難過的……”
5歲的謝漾困惑,怎麼也想不明白弟弟為什麼要撒謊,明明他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是開心的。
他記得,在那時候,謝父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在謝父的婚禮上,他沒能出席,而是被謝父責罰在臥室中思過。
自從謝父和小姨成婚後,謝父望向他的眼神愈發冰冷無情。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正是那看似無辜的謝瀾。
有一次,家裡那價格不菲的魚缸竟被打破,水流滿地,魚兒亂蹦。謝瀾淚眼汪汪地朝著爸媽哭訴道“對不起,是我弄破的。哥哥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歡這些魚,我隻是不想讓它們礙著哥哥的眼,所以才”
還有一回,謝瀾悄悄藏起了謝父擺在客廳中視為珍寶的花瓶。當謝父焦急尋找時,他一臉愧疚地說道“對不起爸爸,我真的不該把它藏起來的。哥哥他說這個花瓶醜醜的,我就想呀,把它藏起來,爸爸您肯定就會買一個漂亮好看的了,那樣哥哥就會開心”
謝父聽了這番話後,對謝漾的不滿愈發深重。
樁樁件件,讓謝瀾成了那個小心翼翼地迎合和討好著兄長的可憐弟弟,而謝漾卻成了那個不懂事的哥哥。
謝漾回到房間,反鎖上房門。
他的手指抑製不住地輕輕顫抖著,那眸色猶如無儘的深淵,化不開的黑。
他猛地一把薅起桌麵上的玻璃水杯,滿心的憤懣,惡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咣當”一聲震破天的巨響,玻璃水杯眨眼間就支離破碎,殘渣劈裡啪啦濺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