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扶住椅子,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父皇,兒臣有違皇命,自知罪孽深重,任由父皇如何處置,絕無半句怨言,但丞相說兒臣謀逆大罪,實在不敢苟同。
“自古以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兒臣作為三軍主帥,必須根據邊關形勢,根據敵我軍情,隨時調整作戰計劃,如此,方能戰勝敵軍。
“兒臣身體一直患有舊疾,常年用藥,雍王府人儘皆知,這次邊關鏖戰,兒臣勞心費神又加重了病情,回朝途中,長途跋涉,偶感風寒,因而今日承受不住,父皇麵前失禮,還請父皇明察。
“兒臣違背父皇旨意,確是事實,絕無逃避之心,如今邊關戰事已了,任憑父皇如何處置,兒臣都甘願領受。”
雍王一番肺腑之言,讓眾人一陣動容。
眾將士滿眼心疼看著這位為保衛大宣嘔心瀝血的王爺,不由得眼眶濕潤了。
司言注視著皇帝神色,發現這位老皇帝實在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讓人很難猜透他心中所想。
他對雍王這個兒子有愛護之心,那是肯定的,但這絲愛護之心,和他的另一個兒子,以及違背他聖命相比,有多重的分量,就不好說了。
“雍王殿下說得輕巧,陛下怎麼處置都行?”
辛貴妃臉上依舊掛著笑意,說話輕輕柔柔的,“雍王如今退敵二十萬,乃是我大宣朝最大的功臣,陛下如何敢處置雍王?倘若陛下真的處置雍王,邊關的將士會同意嗎?大宣的百姓會同意嗎?雍王戰功赫赫,想做什麼,又誰能真正地攔得住呢?”
皇貴妃一席話,讓皇帝麵色微微一變。
眾人也是呼吸一沉,這不就是在說雍王功高震主,意圖謀反嗎?
這意思就是說雍王如今深得民心,功勳顯赫,隨時都可以造反。
司言這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見到辛雅發難,辛貴妃真是三言兩語,兵不血刃。
辛貴妃目光淡淡掃過司言和祁子煜,又看向皇帝“再說了,雍王又不是第一次違背聖旨了,陛下,有些事情,有一次,就有兩次,有兩次,就有三次……”
“是啊,陛下。”
丞相辛蕤跟著拱火,“雍王兩次違背聖旨,可見眼中根本沒有陛下,陛下這次不能再縱容雍王了。”
祁子煜剛剛說完,沒撐住坐下了,這會兒強忍著身體不適,掙紮著又要起身,司言按住了他肩膀。
司言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對著皇帝恭恭敬敬拜了一禮。
“陛下,雍王身體不適,不便為自己辯解,邊關之事,臣女一清二楚,還請陛下準許臣女代言,若是說得有不對之處,再由雍王指正。”
眾人目光看向司言,隻覺得這位司徒府的女兒如此耀眼。
“準了。”皇帝看著獨自一人跪在大殿中央,容顏絕美的司言,不禁有些欣賞這丫頭的勇氣。
“謝陛下。”司言挺直脊背,從容開口,“皇貴妃所言,雍王違背聖旨,確有此事,但此事並非雍王一人之錯,臣女在邊關之時,也曾力勸雍王出兵,若是雍王有罪,臣女甘願與雍王同罪。”
少女清脆嘹亮的聲音,響徹大殿,連司正軒都不禁多看了自己女兒兩眼。
這不是他的女兒,不可能是他的女兒,他女兒沒有這樣大的勇氣。
可這明明又是他的女兒啊。
他真是為這個女兒感到驕傲!
陛下如今已經對辛家有所忌憚,這丫頭會說,就多說點,大不了捅了簍子,有他這個父親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