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咱們研究會似乎是有要求,不允許往裡麵塞人的吧?”
張老先生的這個二徒弟姓孫,單名一個繁字。
坐在這兒被三堂會審,他心中格外的緊張,可看著最先開口說話問他的,是他那好脾氣的師傅張老先生,他心中的那些緊張就下去了五成。
給張老先生做了這麼多年的土地,孫繁也是了解這個師傅的,他一心一意都投入在研究上麵,對俗事兒的搭理,沒有那麼的多,可以算是無欲無求,也格外的好說話。
如果今天這三堂會審,最先問他話的不是張老先生,而是其他人,孫繁可能還要多擔心一會兒。
可這問話的是張老先生這個師傅,可以說是僅僅一瞬之間,孫繁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
“師傅,我這個外甥隨我,人又聰明,又樂意來咱們研究會,也願意以後在研究會發光發熱,所以我這才熱心了一下。”
孫繁的坐姿,從剛開始的正襟危坐,轉變為了微微往後靠,甚至臉上都帶了些笑容出來,帶有一副今天這堂會審也不會把他怎麼樣的樣子。
他的目光都在張老先生身上,似乎覺得隻要將自己的師傅張老先生糊弄過去,就不會再有彆的麻煩。
所以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這場三堂會審裡的其他幾位老先生看他的目光裡充滿了不滿。
他看著張老先生,張老先生也看著他,兩個人對望了好一會兒。
就當他以為這件事就要這麼過去了的時候,張老先生皺著眉頭說
“研究會有研究會的規矩,我聽底下的同誌們說,你那外甥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就早早的呆在家裡了。咱們這雖是種地,也不一定需要學曆特彆高的人才行,但也不能要那種躺在家裡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再說,你這外甥怕是要被強製性下鄉,所以才叫你來幫忙塞進研究會的吧?”
張老先生平時隻對種田研究工作有興趣,對其他的都有一種看的很淡的感覺,故而讓人覺得他很好說話,實際上,當涉及到他的專業領域的時候,他不僅不好說話,說起話來還格外的一針見血。
這也是其他幾位老先生為什麼攛掇著讓張老先生先說話的原因。
因為這樣的話,簡潔而方便,不用費太多的口舌。
孫繁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傅會說的這麼的直接,連層遮羞布都沒給自己留。
雖說他自己在心中不停的給自己的外甥美化,並在心中不停的拉踩著看不上的秦雪,但自家那個外甥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究竟有幾斤幾兩,他心中還是很清楚的。
隻不過他不停的在心中給自己說,好歹他外甥是個男的嘛!
這樣越說就越能說服自己,說著說著就忘記了,他外甥是個高中都沒上完,早早在家裡呆著,天天閒著,也沒想著去找工作,所以才會在要強製下鄉的消息到臨之前,急吼吼的托他幫忙。
他自己真的是要忘記了,卻被張老先生的這幾句話給打醒。
是他一點都不想麵對這個事實。
甚至這會兒,他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心中還有些怨恨說話不給他留一絲絲餘地的師傅張老先生。
隻是該回話的時候,他還是得回話。
“沒……沒有。”孫繁憋了好久,才從牙縫裡憋出來這麼幾個字。
而張老先生根本沒有管他的表情怎麼樣,也沒有管他說什麼,隻是直截了當的說完後麵想要說的話
“咱們這不允許靠關係塞人,再有一次的話你就直接給我走人。如果你那外甥真的想要到咱們這兒來工作,研究會最近也在籌辦一次招聘活動,隻要他能考得上,自然是可以來了。好了,會裡事也比較多,都忙各自的去吧!”
說完之後,他便率先走了這三堂會審,最終隻是他一個人和孫繁說了一通,並下了通牒。
張老先生先離開,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離開,最後屋裡隻剩下孫繁一個人。
孫繁剛剛才想把秦雪扯進這件事情裡來,拿秦雪當年小小年紀就進了研究會工作的事兒做幌子,再在自己的師傅麵前爭辯幾句,卻沒有想到師傅根本不給他爭辯的機會,直接轉身走人。
這準備好的說辭沒能夠說出來,孫繁有一種如梗在喉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的心中憋了一口氣兒,怎麼順都順不下去,也散不了,乾脆就在這屋裡又坐著,坐了差不多小半個鐘頭,才麵色正常的離開。
他跟親戚家打的保票是,一定能將外甥順順利利的弄進農業研究會,東西都已經收了人家的了,可現在卻變成了得自己考。
突然覺得有些為難,收到手裡的東西他也不想還回去去,過了一個下午都在想糊弄親戚的理由。
最後,還真叫他給想出來一個。
他回家之後跟親戚說自己已經安排好了,讓外甥直接去考試就行。
他的打算是到時候偷偷給外甥換份卷子就可以了,反正這種招考,都是他們內部人來閱卷,他可以操控的空間很大。
他那話說的又是跟打包票沒有什麼區彆,聽得親戚還以為是他專門給弄了一個正兒八經的蘿卜坑,好叫人進研究會的名頭好聽些,那叫一個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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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外甥聽了這個消息之後,更是開開心心的每天出去玩,隻等著考完試就去上班,根本沒有一丁點要複習的意思,甚至和一塊玩的兄弟放話遲早都會去研究會吃鐵飯。
那外甥一天到晚太過張揚,交的朋友自然也是些管不住嘴的,他前腳在那炫耀,後腳他的朋友就將他所說的那些話傳的人儘皆知。
所以根本就不用從阿金那得到消息的秦雪乾些什麼,考試還沒有開始,孫繁幫著他外甥在農業研究會的招聘考試裡搞出來個蘿卜坑的事兒,就已經傳到研究會的幾位領導耳朵中了。
這幾位領導也就是那天三堂會審孫繁的老先生們,他們是真沒有想到都已經警告過了,孫繁還敢搞這種幺蛾子。
這次的考試自然是不會設蘿卜坑的,而孫繁既然敢跟他的外甥打保票,那就是一定還有彆的打算。
而他的其他打算,也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無非就是那幾種。
想清楚前前後後的幾位老先生都格外的生氣,尤其是孫繁的師傅張老先生。
張老先生直接放話將孫繁逐出了師門,說他品行不端,而研究會直接以他說受賄賂的名義,將他調去了東城鄉下的農場,到那邊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