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程遠誌被殺，黃巾軍帥旗被斬斷。本來就需要後隊監督前隊，士氣和軍紀都十分成迷的黃巾軍就這樣開始潰散。
從後方傳來的恐慌讓剛剛承受了弩箭打擊，在和官軍步兵戰鬥的前線黃巾軍更快的潰散了。他們直接放棄了紀律和隊伍，如同匪徒一樣的叫喊著往後開始狂奔。
少數清醒的指揮官還想勉強維持紀律，但是他們的呼喊反而引起了隊伍更大的混亂。本來分明的五列隊伍，現在已經變成了原野上混亂不堪的人群。
然後，就變成了一個經典問題，是抓三萬頭豬容易，還是三萬個人容易？這一次顧南行看到了答案，那就是——其實是差不多的難度。
鄒靖將軍和劉備他們追擊黃巾軍的方法，和捕獵野豬也沒什麼區彆，就是讓已經恐慌潰散的黃巾軍跑起來，始終不斷地奔跑逃命。
在官軍以行軍速度慢慢前行的驅趕下，混亂不堪的黃巾軍在一次一次的奔跑裡耗儘了自己的體力。騎兵們的存在又讓他們無法返回自己的營寨，隻能是不斷地跑，跑，跑。
最終，那些精疲力竭的黃巾軍士兵，隻能累倒在地上等著被像是抓豬仔一樣抓住，或者毫無抵抗的任由敵人取下自己的首級。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甚至是鄒靖將軍，他臉上都掩飾不住笑意。這一場犧牲極少的大勝，足以讓最苛嚴的禦史為他表功。
但是，劉備卻愁眉不展，因為他又遇到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黃巾軍左翼精銳被擊潰以後剩下了將近三千人，他們在三個頭領的帶領下向關羽投降了。
關羽允了，其他地方豪族也認可了。可擺在劉備麵前的問題是，他該拿這三千人該怎麼辦呢？
如果時間線向後推十年，當時劉備肯定會把這批精兵收歸麾下，可如今還遠沒有到諸侯割據的時代。但是，如果按照律法，這些人大多數也是要問斬的，劉備終究還是不忍。
於是，他選擇了問顧南行怎麼辦。
“玄德，我們軍中有不少商人，他們肯定知道怎麼處理最為合適。我會去找他們，玄德你去鄒靖將軍那邊。”
顧南行儘了他的職責，提出了最合理的解決方案。至於代價，自然是劉備的名聲。販賣人口確實是一個很難聽的名聲，以後彆人辱罵劉備怕是要從織席販履變成販賣丁口了。
可是，好處也很明顯，第一不需要濫殺，讓人心裡總是好過一點。第二，販賣人口換出來的錢財，對於劉備未來的發展很有好處，畢竟誰都知道靈帝最好錢財。第三，他們完全可以遴選一些精銳送到桃園，未來爭奪天下的時候，這些人都可能會發揮作用。
但是，這可是名聲啊，東漢末年這個時候，名聲的重要性真的比其他時代都重要的多。顧南行也剛剛得到了名聲的好處，怎麼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提議自己與劉備共同分擔這個名聲，而不是讓劉備自己承擔。
可劉備擺了擺手，他似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一臉嚴肅的開口。
“南行，此事本就是我的想法，怎能讓你承擔罵名？我親自去找商人們，讓他們發買這些人。”然後，劉備頓了頓低聲繼續說。
“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明白，我這麼做隻是不希望濫殺無辜……上不修德，天下大亂，百姓何辜，求活何罪？”
“玄德……”
顧南行還想說什麼。但是劉備擺了擺手，走出了軍帳，向著商人們所在的營寨走去。那身影不像是打贏了一場大戰的英雄，反而是身上背著千斤重擔的旅人。隻是不知道，他背負的到底是漢室最後的希望，還是天下生民為立命的願望。
顧南行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選的這位兄長和主公真的不錯。在這個時代裡，能夠做出這樣抉擇的人恐怕不多，而有劉備這樣能力的人就更少了。
他或許沒有高祖劉邦那麼強的能力，也沒有光武劉秀那麼強的運勢。但是，在這個時代裡，真的想要拯救百姓，優先於爭霸天下的人，又能夠有幾個？
“玄德，我們兄弟，一定能實現桃園的誓言！”
不知道為什麼，顧南行忍不住衝了出去，對著劉備吼了這麼一句。劉備聽到這話愣了一愣，隨即揚起了右手，眼見著身影輕快了起來。
顧南行雖然沒有去和商人談交易，但是他可不會真的做甩手掌櫃，這件事他也必須要參與。他必須保證這些黃巾軍不會直接被當成死囚一樣被虐待至死，也還要保證商人們會付給他們合理的報酬。這可都是未來劉備爭霸天下的本錢。
戰爭中，有什麼比販賣人口更加掙錢？沒有，沒有比這更加掙錢得了。不管做什麼生意，要建立渠道，要開設店鋪，要雇人，要經營，你還要考慮保密，還要……
若是長久做這一件事或許可能做成，但是前期的投入同樣巨大無比。這可是東漢末年，沒有金融機構為你快速擴張買單，那投入的規模足夠壓垮大多數商家。
但是販賣這些戰俘，把他們直接變成錢，還可以減輕軍隊的口糧壓力，管理難度，還可以賺到大量的錢。因為奴婢和部曲，在這個時代裡是豪強的標配，哪怕是世家大族也對這些趨之若鶩，因為誰都知道，這些是一個家族實力體現。沒有足夠的奴婢和部曲為他們工作，老爺們怎麼能有足夠的時間讀書寫字，研究知識呢？
所以，顧南行作為桃園軍的大管家，可不會讓自己吃虧。
從劉備那裡得到允許，興衝衝來找顧南行要人的商人們，在經過了與顧南行鏖戰之後，一個個的被掏空。
他們拿著顧南行準備好的竹簡，邁著虛浮的步伐和空洞的雙眼，跟著簡雍等人去帶領自己購買到的人馬離開。
而顧南行正喜滋滋的忙著，和其他人一起對賺到的錢進行核對入庫。這對於現在的桃園軍真的是一大筆的巨款，一筆很可能派上用場的巨款。
畢竟，離開了戰事幾乎完全結束的幽州，人可就不那麼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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