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黃忠為主將，獨立統領一軍這件事情在眾將之中倒是引起了一番議論。主要是黃忠雖然長期坐鎮南線，但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參與過大規模的作戰行動了，也沒有指揮過這麼大規模的隊伍作戰。
要知道，雖然劉備軍所部調動起來比較容易。可是從其他軍中抽調人馬，再進行指揮也是相當困難的。
黃忠也知道，自己自涼州之戰之後，缺乏足夠的戰功，難以服眾。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也今非昔比，除了借閱了琅琊諸葛氏諸多兵書戰策藏書，還學習了自涼州以來劉備軍之諸戰例。現在他所欠缺的，確實就是這麼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在任命之後道“謝主公用我，某願立軍令狀，此戰不勝請軍法處置！”
劉備見狀忙說“漢升（黃忠的字），你我兄弟多年，何須如此？”
“主公！某知此戰乾係重大，願以性命作保。若非戰死沙場，必破徐州之兵。”
“何須如此？那陶恭祖（陶謙的字）五萬大軍，能夠擊退也是不易。漢升你這是何苦？”
“此我之誓言，請主公成全！”
麵對黃忠三次請求立誓，劉備也就不再糾結，與黃忠結下了軍令狀。若不能擊敗陶謙的徐州之兵，那黃忠將以軍法處置。
這裡劉備親筆寫得時候，把黃忠說得破陶謙改成了敗陶謙。可以說是心細如發了，這破就必須是擊潰陶謙，但是這敗，就不一樣了。徹底擊潰叫擊敗，打掉對方一個前鋒小隊也叫做擊敗。
隻是在這個條件下，大家大多數時候根本不會去想這件事情，因為說的時候，擊破與擊敗之間細微的差彆，又有誰會注意？至少黃忠和眾將都沒發覺異常。
隻有幾個謀士互相看了看，從當初就熟讀文件的顧南行，到軍師賈詡，再到一直管理青州軍事的審配，以及作為劉備左將軍府屬員的陳宮和徐庶，這幾個人是都聽懂了。
從顧南行的角度看，這些人對劉備這個操作都是很認可的，誰都知道這是劉備在保護黃忠的做法，哪怕黃忠沒達成目標，也不會重責。
某種意義上說，這就是古代理想的一種君臣相處方式。臣子死節儘命，君主寬厚容人虛懷若穀。
“有主如此，敢不儘命？”
嗯，沒錯，人家陳宮這句輕輕的感慨，確實是不錯。我顧南行也是這個意思……你出身好就有文采，我認同了，誰讓我跟大儒沒認真學習呢！
不過，在黃忠領了軍令狀之後，劉備接著給他們派出了支援的參軍，幫助他們參謀軍事。
黃忠得到了賈詡作為助力，劉備自己帶上了陳宮，關羽則是配合上了審配。至於顧南行，本來劉備覺得顧南行獨當一麵沒問題，但顧南行還是拉上了徐庶做個參謀。
對此，劉備還調笑道“四弟，你手下的人怎麼還要我安排？到了兗州，我也得聽你調遣，何須跟我說借個人？”
劉備這個態度，顧南行可不行，隻能苦笑道“大哥，我等如今以你為尊，自然要以你為尊？”
此時，劉備反而正色道“四弟，你我同為漢臣，我們此刻乃是為了撥亂反正，匡扶天下。又豈能無視尊卑禮儀？那不是天下更加紛亂了。”
見狀，顧南行隻能不再說話，看著劉備繼續給諸將分配兵馬任務，要他們在何時完成何種調度。
等到安排結束，天色已晚，顧南行和劉備同乘馬車回劉備的府邸的時候，顧南行還是忍不住問了劉備。
“大哥，如今袁氏叛逆，漢室控於董賊之手。董賊與袁氏為敵方才幫助我等，待到袁氏衰微，掌握天子之賊，又豈會繼續相助於我？”
“四弟，此事我想過，文和也曾經向我說過。袁氏五路伐齊，若是被我軍輕易化解，我軍再開疆拓土，那怕是會和袁氏一樣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朝廷恐怕更是要給我們掣肘，我也在想如何做。”
“那大哥想要如何？”
劉備無奈的搖搖頭道“漢室傾頹，皇帝為賊人所掌握，實在是難，太難了。”
“……”
“四弟，你今日所說我也想過。我若是稱王，看似是學光武故事，實則與那袁氏又有什麼區彆？也不過是漢失其鹿，兵強馬壯者得之而已。這算是延續炎漢國運麼？到時候，我以後若是不賢，豈非又是生靈塗炭天下大亂？那你我兄弟，忙碌一場豈非一場空？不如當初守著桃園放歌飲酒更加快活。”
劉備這一番話倒是讓顧南行意外了，他知道劉備是個古代不錯的君主，也知道他相信自己的天命是安邦定國。但是，顧南行並不知道，相比於幾十年摸爬滾打後的昭烈帝，現在的這個順得多的劉玄德比他想象中的更理想主義一點。也沒想過，對於匡扶漢室，救世濟民的理想，這位是玩真的的……
所以，接下來的話顧南行斟酌了許久才終於開口了“大哥，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是有些驚世駭俗，但是也隻是我關於天下如何安定的一些看法，僅供兄長你參考。”
顧南行便開始給劉備講解起來他理解的民為本的思想。雖然孟子也有民貴君輕，但是那個與現代的人民是曆史的推動者與創造者毫無關係。而且顧南行也不打算講這方麵的內容，沒有工業革命這一點根本體現不出來，也沒有那麼明顯。
他要講的，是如何才能讓民意上達天聽的過程。在執政過程中，每一個人實際上都是代表自己和自己所處集團的利益的，而且還是自己的利益優先。
而皇權身邊的宦官、外戚和朝臣，就分彆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他們爭奪的就是國家的管理權，他們會儘量滿足自己的利益，同時滿足自己背後集團的利益，最後才是皇帝的目的。這也是為什麼古代大多數政策，多做多錯少做少錯，無為而是反而與民休息的原因之一。
皇帝不可能下到基層，那麼政策的所有具體執行都是由政策製定者和他背後的利益集團來進行的。而具體到執行者，執行者也有自己的利益和背後的利益集團。那麼這些政策最終的結果就必然遠離了原來的初衷。
所以，顧南行給了一個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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