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兵士們遠去,唐真轉身走回北陽城,一路上車馬人流有些嘈雜混亂,但是偏偏少有人說話,大家都低著頭迷茫的恐慌的加入趕路的人群,不知去向,不知為何。
回到城主府,終於聽見了些人聲,姚家的家底實在有些豐厚,即便是最早開始收拾的,如今還沒完全走乾淨。
“這是最後一批了吧?”唐真看著幾個小廝抱著箱子在廊下跑來跑去,小丫鬟牽著一個哇哇哭的小娃娃緊隨其後,為首的管事不斷叫著“快點!麻溜的!那些破爛都不要了!一會趕不上大隊伍怎麼辦?”
“應該是吧。”姚安饒不知何時打著傘站在了一旁,心不在焉的逗弄著幾隻因大雨而爬到牆麵上的水蝸牛。
很快包裹和人都上了車,馬夫大喝一聲,馬匹發力開始慢慢向前走去,那個小丫鬟看著自己一直生活的城主府越來越遠,心裡感傷,忍不住低低抽泣,惹的車裡幾個女人跟著哭起來,連帶著哭個不停的小孩子,一副人間慘劇的模樣。
給空蕩蕩的城主府平添了幾分淒涼,落魄。
“噗嗤!”姚安饒沒心沒肺的笑了出來。
“你為什麼沒走?”唐真看了看她,“雖然跟著你父親他們走了也可能會死,但留下來死的概率更大。”
“死吧,死吧!早死早超生!”依舊是不走心的回答。
唐真微微歎氣,又問道“話說你是怎麼說服姚城主讓你留下的?”
“嗯?”姚安饒將蝸牛放在自己潔白的手背上,看著它慢騰騰的伸出觸角,“沒怎麼說服,我就告訴他我學了一個法術,可以藏在影子裡,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耽誤時間留在這裡陪我躲貓貓,如果能找到我就跟他走,然後他就同意了。”
“唉?我還以為。。。他會更關心你一點。”唐真愣了愣,他一直以為城主很在意自己女兒,綁也該把她綁走才對。
“他很關心啊!”姚安饒將剛探出頭的蝸牛懟了回去,“因為他很喜歡我媽,而且我是他最聰明的孩子。隻是在麵對家族存續,血脈繼承時,他就是姚家的族長,我隻是他的一個女兒而已。”
這話說的有些無情,尤其是由本人說出來。
唐真不知道回什麼好,隻好轉移話題,“我本沒打算讓你和紅兒留下的。”
“呀!真惡心!”姚安饒突然大叫,“這蝸牛在我手上拉屎!”
說完,一下把剛才還捧在手心的蝸牛甩在地上,然後毫不猶豫一腳踩下!
‘啪嘰’一聲,碎裂的聲音無比清晰。
“你沒打算讓紅兒留下?”姚安饒用鞋底輕輕撚著地麵,“你難道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紅兒那丫頭怎麼想?這種選擇對她來說,猶豫一秒鐘都是對自己人生的背叛。”
她眼睛眯起來,帶著些許惡意,“拖著兩個美麗的少女一起去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未必一定會死。”唐真皺起眉毛,“我也不想死,更不想你們因我而死!”
“喂!你說話注意點!紅兒是為你而死,我頂多算為紅兒而死。”姚安饒不再看他,大步走向後院“如今我就是這裡的姚家代理家主了!要不今晚點間屋子慶祝一下怎麼樣?”
唐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明白她為什麼嗆自己了。
她的心情應該也非常不好,紅兒選擇與唐真同生共死,父親選擇家族未來延續,即便是姚安饒也會因覺得自己被輕易放棄了而感到生氣啊!
人總希望自己才是被毫不猶豫選擇的那個。
“我們回來了。”門口響起聲音,紅兒一手插著腰另一隻手提著一根剝了皮的生羊腿,老拐子則站在她身後笑嗬嗬的給她打著傘。
“肉好難買,城裡的屠戶幾乎都跑乾淨了。”紅兒抱怨道。
“值嘞!有一戶正要走,嫌羊腿帶著費勁,便宜賣給我們嘞!”老拐子臉都笑歪了。
“今晚烤羊腿!”唐真大手一揮,補充道“點一間屋子烤羊腿!”
“點我父親的那間臥房!他最喜歡的黃花梨木桌沒有來得及搬走!”姚安饒遠遠的喊。
入夜城主府著火了,火勢起的凶猛,即便是大雨也無法輕易將它澆滅,四個滿臉黑灰的人猶如舉行什麼魔道聚會,圍繞燒著了的房屋手舞足蹈,這要怪姚城主離開時忘了帶走他的藏酒。
大難臨頭的青年男女與老頭,舉著一根用房梁烤的焦糊的羊腿,哈哈大笑。
。。。
朝陽城
曆經百年的古城牆有一半已經被血浸的昏黑,牆邊屍堆高築,城門處有五六座人頭壘成的京觀,各個都高十數米,不知是哪個無聊的魔修為了取樂而立。
三道人影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份慘狀,為首的是一乾瘦的老頭,那落魄的樣子和老拐子比都不遑多讓。
渾身乾枯瘦削,膚色發灰,好似死了很久。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身著皇家黃袍,上麵繡著龍紋,相貌不凡且帶有難掩的貴氣。女的穿著樸素,長得也普普通通,手裡提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臉上還有些麻子,像個鄉野裡的土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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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朝陽城的活人已經分的差不多了。”貴氣少年便是當朝太子,他看著已經燒了十數日的城池,如今還隱隱有慘叫聲哭泣聲不時響起,不知是哪個幸運兒又找到了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