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夾了一筷子拌小鹹菜,鹹菜缸的大蘿卜切絲,放蔥絲,放了香油和醋,除了鹹點沒彆的毛病。
梅子問她想吃什麼,她就點的這個。
“娘,你再吃點不?梅子這手藝這不錯,嘗嘗?”
梅子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三嫂,這還是跟你學的呢,那年冬天我和嬸過去,你就這樣做的。”
不過,三嫂要把鹹菜泡了去去鹹味,還會放一大把芝麻鹽。
每次嬸子都心疼的嘮叨。
崔琴不耐煩了,“就知道吃,這破鹹菜有什麼好吃的。你真有出息!”
閨女問老三家的,她還擔心呢,怕她要吃什麼好吃的,結果這個沒出息的就愛吃鹹菜缸的鹹菜。
朱竹樂嗬嗬的,“娘,我吃的這是鄉愁!鄉愁您懂不?我在家的時候吃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哎,說起來,家裡也有鹹菜缸,可總覺得少了一點味道,家的味道。”
“娘,大山經常提到的就是他在家吃的那些地瓜飯南瓜胡蘿卜。人就是怪,當時吃的時候夠夠的了,可當離開了家在外麵的時候,想家的時候說起來最多的竟然是這些吃夠了的家常便飯。”
“不是過年吃的那頓餃子,也不是偶爾吃的那點肉星。”
薑梅夾了一根鹹菜仔細品了品,三嫂說的真好,看三嫂的表情就是真喜歡吃,不是假客氣。
可惜她沒有長遠的離開家,最遠的是去縣裡上高中,娘給她帶的最多的鹹菜,她是真吃夠了。
崔琴就盯著人看,幾年前那次在兒子領導們麵前老三家的那張嘴一點也不饒人,你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她可都記著呢。
瞪著眼睛跟她們吵吵,多年不見,老三家的也不一樣了。
“娘,大山也想家,我也想家,這不是沒法子嘛。你們在家好好的,我和大山在外頭才安心,你看著一出事,不就回來了嘛!”
“醒了,你彆說這些沒用的。你就說你這次回來連錢都不帶,是個什麼意思?”
睡了一覺,崔琴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老三家的說半天沒用的,就想岔過去,彆想。
朱竹喝了一口麵湯,“娘,火車上多亂,您也知道。我自己一個人,可不敢帶錢,被偷了我上哪兒哭去。”
“你收好,彆放在外頭,小心點也沒事。那老二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咋不說?”
“娘,你看看你,說的我好像故意的。不是那麼回事。二哥打電話的時候,我第一反應肯定是想著帶著錢回來。可準備東西的時候,楊雲嫂子囑咐我路上小心,財不外露啊……大家一合計,還是不太行。”
“娘,你放心吧。昨天我就跟我爹娘說了,要是急用錢,他們借給我。”
“當然了,他們也是個窮光蛋,沒幾個錢。我再借彆人家的,書記家大隊長家會計家……咱大隊裡我就豁出去了,保證能借到錢。”
梅子去給娘盛了一碗麵湯,“娘,你再喝碗湯吧!嫂子不喝了,我也飽了,彆剩下這個底還占著個碗。”
這句話不知道哪兒又刺激到崔琴了,朝著梅子就嚷嚷了起來,“你們都不喝的就給我,什麼玩意啊,我就隻能喝你們剩下的鍋底。”
“我不喝,愛誰喝誰喝!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們幾個長大,給你們張羅婚事!一個個長大了,能耐了,都是沒有良心的,一群混蛋玩意,不是東西!”
梅子已經後悔嘴快了,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娘時不時的就得罵一通,逮誰罵誰,今兒也是她大意。
沒有彆的辦法,好聲好氣哄著,“娘,是我的不對,說的這叫什麼話呀,欠罵!”
崔琴又調轉槍口對準朱竹,“你看什麼看,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呢?”
“你個癟犢子玩意,一肚子壞水,老三就是被你挑撥的,跟家裡不一條心了!”
朱竹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娘,你好!你真好!你是大山的親娘,好不容易逮著個能乾的有出息的兒子可勁薅!”